“不可能!”小夕立即笃定回道:“绝对错不了,那日蓝师姐这么亲密的领着他来这天元殿挑选好任务,我都是亲眼看见的。哼,那两人一前一后还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不怕羞死个人儿,一点都不在乎那些没有对象人的感受!”

她越说越气,开始满嘴跑火车,竟然不顾袁谋王辛两个人在场,发起了牢骚:“哼,我现在找不到男朋友那是因为我眼光太高暂时没遇见合适的,绝不是没人要哈,追我的那可多了去了。告诉你们每天来这里排长龙领任务的男人至少三成是想撩我的,心机不纯想占我便宜的一抓一大把,我都不稀得搭理……”

她说到这不争气的抽了下鼻子,眼圈突然有些泛红,又是懊恼又是沮丧的赶紧抹了一把,迎向对方懵逼的目光辩道:“哎,哪来的风沙迷了眼啊?”

玄崖听到这些话不可避免的微微一呆,片刻后抬起沾满血液的双手森然道:“放心,我跟她无任何关系,你们下手的时候大可不用顾忌这些,我死了只会怨自己无能。”

“我也绝不会如你们这般无赖。”他哂笑道,神色中载有无可掩饰的浓浓不屑,遥指袁谋,“原先还以为你是个对手,现在看来……你没这个资格!”

他的话意十分简单,言简意赅到在场的众人一听便知——从今天起,袁谋想要靠一己之力正面战胜玄崖将会难比登天!

倘若没有多事的王辛从旁阻挠,袁谋早已命丧黄泉,现在捡回一命也肯定会在心中烙印下难以磨灭的阴影,不得不用出以多欺少的下作手段说明他确实是害怕了。

玄崖则仅凭一人之力与其拼个两败俱伤,无惧生死,不留后路,两相比较高下立判。即便情势再如何不利他都不愿去攀关系来乞求活命!

这是难以弥补的心境上的裂痕,与实力多寡无关。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玄崖今天能安全活下来为前提。

不过他实属命不该绝,袁谋因为其言语相激怒急攻心在炼化源幽果时血气逆行好半天没有缓过来,如果不是小夕赠与的丹丸暂时护住心脉,很有可能就此交代过去。

而王辛怕惹上麻烦,不太愿意掺和进来,再加上小夕从旁助攻,小嘴如打桩机一样叨叨个不停。四个人就这样僵持下来,成功拖到了天元殿执事朱谤由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

朱执事年约四十九,身材高壮,面相普通,不似其他大多数执事般年老佝偻。修为中庸的他辛辛苦苦了二十多年,得了高层的赏识,殿主看他颇有忠心,也不容易便在天元殿替他谋得了个不错的差事。每月初一至十五在天元殿坐堂,负责监督和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月俸则是五株嵩月草,外加一石云荧米。

至于所谓的突发事件,便是类似于玄崖袁谋这种情况了,每当有弟子敢在此处发生骚乱甚至战斗就需要朱谤由这位执事来负责处理了。

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逮住闹事的弟子后先胖揍一顿再说,看心情和严重程度扣罚他们几个月的宗门补助,再口头教育几番,最后让各自的导师来领人……

当然,弟子造成的损失也是不可置疑的由其导师来承担。

虽然在学院内,执事和导师平级,地位上稍次于供奉,但在所管辖的殿堂中导师就得看执事的脸色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还是处于自己的弟子犯事的情况下。

朱谤由一眼瞅见天元殿的四人及满地血迹之时打了个酒隔,有些发懵。

他忙里抽闲开小差去了遣庆殿和那里的执事下了几盘棋,又一起喝了几盅,正在兴头上时,跑过来个面生的弟子,点名要自己赶紧回天元殿看看。

他估摸着事情不妙,扔下酒杯跟朋友说了声“老弟,下次继续哈”后火急火燎的溜了回来。

映入眼中的是受创惨重的玄崖和倒地不起的袁谋,还有不知所措的王辛及天元殿的柜员小夕。

高高举起本欲赏闹事弟子几巴掌的大手渐渐收回腰侧,朱谤由立即酒醒了,摇了摇头盯着满地的狰狞血迹半天,对小夕道:“什么情况?”

袁谋见到来人不由大声嘶吼,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心中悲愤的如毒蛇撕咬,没想到玄崖真是走狗运,拖到执事到来,这下就算自己伤势好转也休想在这里杀掉他了。

孱弱的他做不到捶胸顿足,吼累了之后开始无比埋怨作壁上观的王辛还有旁边不停劝诫的小夕,眼球上的血丝如蚯蚓扭曲涌现出来,咬牙切齿间狠狠甩开王辛搀扶的手掌,匍匐跪倒,引得后者一阵错愕。

小夕紧悬的心终于下落,小跑过去一把拉住朱谤由的臂膀道:“谢天谢地,您总算回来了……”

还想着狠狠教训那几个弟子的朱谤由见到其中两人的伤势后只得按捺下这个正义的念头,便转而朝着三人中唯一没受伤的王辛发气:“你怎么回事?”

王辛一呆,还想解释自己与这无关,却被对方铜铃般的双眼猛地一瞪,指着鼻子一顿臭骂:“死小子,你狗眼瞎了,敢在这这里闹腾?你导师是谁?给老子报上名,看看是谁这么有胆量纵容弟子?”

他一把将王辛扯起双脚高悬离地,“今天他不过来捞你,你就别想从老子眼皮子底下溜了!”

王辛脸红气喘手忙脚乱的一阵无用功,对方粗壮有力的手掌更似铁钳般无法挣脱。虽然朱谤由的修为在众执事中并不突出,可对于弟子来说依旧不可匹敌,毕竟他的年纪摆在那里。

天赋再强再优秀的弟子,他们的实力对比执事或供奉来说就如同山猫和老虎的区别,无论山猫多么强壮多么矫健不也是猫崽子?跟成年的老虎比起来他们差了不知多少,归根结底就在于时间的沉淀和历练。

朱谤由实力中庸,可对于王辛来说也算得上一条比较瘦弱的老虎,抬抬爪子就可将其钳制拿下,这就是为何平时有执事坐镇时,寻常弟子都不敢在这个地面上多生事端。

“哎呀,松开,这事不怨他!”小夕慌将来龙去脉告知给朱谤由,只是对于玄崖和袁谋之间的仇怨如何她也不太清楚便一笔带过。

“哦?死斗,不是切磋?”朱谤由感到些许棘手,一把丢开王辛,慢慢扫过破损超过三分之二的几根柱子,满地的碎石中有些还沾染着不少殷红,还有玄崖,袁谋尤其是后者严重到极点的伤势,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这几根大岩柱恐怕撑不了多久,”他咕哝道:“什么深仇大恨啊这是,弟子间怎么下手这么狠?”天元殿相关的维修和清理费用倒是不值得关心,反正一切都由他们的导师去承担。

现在摆在朱谤由面前的唯一难题就是不怎么好出手教训这两名弟子,这俩一个摇摇晃晃浑身是血站都站不稳,一个更惨胸口塌陷,嘴里还不是咳出血沫。琢磨着如果自己再把他们揍一顿搞不好要出人命,这他可担不起。

但心中的火气实在难以发泄啊,“啪!”朱谤由眼一横,一巴掌照着王辛扇了过去,抽得他原地转了三圈,眼冒金星。

这一巴掌他悠着点劲,没用修为,照样打得后者腮帮子高高红肿,王辛憋屈的大叫道:“执事大人,跟我没关系啊,都是那叫玄崖的混账东西惹的祸,你要揍揍他去啊……”

“闭嘴!现在的弟子没丁点规矩。”朱谤由暴喝:“我问你,你刚才扶着的那个弟子你认识吧,叫什么名字,是谁门下?”

王辛打了个寒颤,不敢触怒他,捂着侧脸低声回道:“那是林伯符导师门下的弟子袁谋,平日里与人和善,不曾结仇……哦,此番事端皆为那玄崖一人挑起,他被逼无奈才与其在天元殿一决生死,还请朱执事明鉴,念他报仇心切饶他这一次吧。”

“谁挑的事我自会决断,需要你来多嘴?”朱谤由恼火的反问他,差点忍不住又要抽他的冲动。

王辛骇得识相地闭上嘴,心中虽有火气却不敢丝毫表露在外,长久以来的上下位意识已经在脑海中根深蒂固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天元殿,是别人的地盘。随便找个扰乱公务的罪名安到自己头上,就算被关进小黑屋好一顿收拾那可是无处说理去,导师来了也无权利多说什么。

饶是如此,他还是暗自骂道:“艸,早知道不淌这趟浑水了,还摊上这的执事……”转过头来,不忍心看着袁谋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悲惨境况,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完了,这下全完了。”

无论如何今日过后袁谋再难以战胜玄崖了,这不仅是实力上的落败,精神和信心上更是遭到了严重挫败。

同时他不得不谨慎起来,先前可是出手偷袭了玄崖,阻挠了那势在必得的斩杀,此事完结之后十有八九会被惦记上。

唉,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啊?他苦恼的揉了揉脑袋,一阵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