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正老老实实地收拾着碗筷,对这来势汹汹的人们丝毫没有在意。直到桌子都收拾好了,正要往厨房里搬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眼珠子都往自己身上打量。

这万众瞩目的情况让小姑娘有点害怕,怯生生道:“怎……怎么了这是?”

了义大师却死死盯着这小姑娘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村长皱着眉,也搞不清楚状况,便问道:“大师,莫非她是妖怪?”

“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了义大师反问道。

“几个月前,我看她晕倒在村口,便救了她。她醒来之后也不记事,父母姓名俱忘了,我便收养了,让她在家里做些杂事。大师,我可跟着丫头没关系啊。”村长感觉撇清自己道。

“几个月前?莫非就是鸟兽失踪之时?”了义大师沉吟道。

村民们一听,都附和道:“正是正是!”

这话一出,大家看向小姑娘的眼神便都充满了怀疑和怨恨。

小姑娘被众人围观,正委屈得泪眼汪汪,自己还没开口分辨,灵秀便看不下去了。

“一群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女孩,真不要脸。”灵秀叉着腰将那不比她小多少的姑娘挡在身后,一手指着那了义大师骂道。

自小孤苦无依,灵秀也尝过被同村人歧视欺负的滋味,现在看到这个情景自然便是感同身受。要不是刚才公孙静用眼神制止了她,恐怕连乙木青龙剑都祭出来了。

虽说关搏一行人衣着光鲜,出手大方,但涉及到这村里的生存大事,村民们可没开始那么客气。

一看到灵秀出来架梁子,便有村民开口骂道:“哪里的野孩子敢管我们北旺村的事?有娘生没娘教的……”

话没说到一半,一阵风卷过,灌入这人的嘴里。下一刻,他便就捂住了嘴,指缝里流出了几道鲜血。

只听关搏冷声道:“嘴巴放干净点,否则下次就不是咬破舌头那么简单了。”

村民尽皆骇然,没想到这清秀俊俏的小哥还是个懂法术的,怪不得了义大师对他也毕恭毕敬的。

了义大师一看这情况有点不对,看在关搏份上便解释道:“小姑娘,我这不是欺负人。这小女孩身上确实有古怪,要是每日都操持家务,她的手为何还如此白嫩?”

了义大师修为不成,但也算是经验丰富。关搏能看出这小女孩的不寻常,他自然也看得出来。

听了义大师这么一说,村长也是一惊,连忙对那小姑娘道:“你……你将衣袖撸起来!”

小姑娘不敢违抗,只好将两只衣袖撸起,露出白藕似的两条小胳膊,完美无瑕像是白玉一般。

村民们不明所以,村长却已经伸出手指指着她道:“果然是妖怪!”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嫉妒这妹妹天生丽质么?”灵秀不讲理地将这姑娘认作妹妹了,一副要维护到底的模样。

“不许无礼,了义大师乃是得道真人,占卜测算无一不准。你这小娃娃,哪里知道厉害。”村长大声道。

灵秀却编了个顺口溜骂道:“有一个算命的先生本领强,神机妙算不寻常;他算的长安的宫里有皇上,他算的皇上的媳妇本叫娘娘;他算的五谷杂粮就属蚕豆的个儿大,他算的地里的庄稼就属高粱长得长 ;他算的爷仨走道就属他爹的岁数大,他算的媳妇的妈准是男人的丈母娘;末末了这卦他算得最准——脑袋长在脖子上。”

灵秀那张嘴最是利索,一般人可都不是对手,村长只好对了义大师道:“前天,我看她偷了家里的钱财,用藤条抽了她一顿,这才两天,手上怎么可能一丝伤痕也看不到。肯定是妖怪!”

“不,我没有偷,真的没有。”小姑娘委屈地哭了出来,那豆大的泪珠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然而,她只是说了没偷钱,但被打一顿的事情却没有否认。

村里人其实都明白,这老村长不安好心,平日里对着小姑娘多有打骂,因此多半是不假的。看到这等奇异情景,便都信了九成,望向小姑娘的眼神便多了些怨毒与忌惮。

“是不是有问题,一试便知。我这有一瓶子……”了义大师说着又拿出刚才那个玉瓶子来显摆。

只是才刚掏出来,就发现上面竟然布满了裂纹。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些裂纹的模样,跟关搏指尖血弄出来的金纹一模一样。

那是蕴含的佛门法力太强,将这与瓶子给撑裂了。

“我……我的宝贝!”了义大师心痛地哀嚎了一声,幽怨地看着关搏。

关搏摊摊手道:“明明是你让我滴血验明正身的,现在怪我咯?”

了义大师体验了一把千两银子扔水里的心痛感觉,这玉瓶子价值大概还不止千两。

然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玉瓶子碎了,罗盘破了,了义大师就没有能够迅速分辨人与妖怪的办法了。

了义大师看着关搏,但后者显然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只是开口道:“事关重大,大师你要有什么别的办法证明她是害人妖怪,请快拿出来吧。不然只靠推测,实在不能作准。”

关搏自然是看戏模式,虽然这事怎么看都不寻常,但一是事不关己,二是还没出人命之类的大事,关搏便不好插手。

像黑熊精说的,天下人吃肉喝酒,你总不能强迫别人吃素持戒。

怪事连连,便怪不得村民请了义大师来驱邪;这小姑娘来历不明,处处透着神秘,被人怀疑自然也是应该。

不久前,猴哥才因为三打白骨精的事负气跑回花果山,关搏自然不会像唐僧那样以貌取人。

得不到关搏的支持,无奈之下,了义大师只能对村长道:“妖怪太过狡猾,我需要设坛做法才能让妖怪现形了。你们且去给我准备一座法台,要三丈多高,上头预备八仙桌子一张,太师椅子一把,香炉、五供、蜡扦、黄毛边纸、朱砂笔、香菜、五谷杂粮、一碗无根水。至于这小姑娘,便先看管起来。”

村长一一应诺,临走时还冷冷地看了小姑娘一眼,那嫌弃与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村民们也是一样,看着场面,就算最后证实这小姑娘不是妖怪,恐怕他们也会将怨恨发泄在她身上。

有村妇凶神恶煞地要上来拿人,看着是要将这小姑娘先收押起来。

灵秀自然是不肯,只不过公孙静却将灵秀拉了回来,任凭村民们抓人。这小姑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即使被那几个恶妇暗地里掐了几下,也只是默默垂泪一声不吭,只步履蹒跚地随着村民们离开。

直到众人散了,关搏才安慰一脸不忿的灵秀道:“你且稍安勿躁,我既然遇到了这事,断不会让他们冤枉了好人。”

但此时一直生着闷气不说话的熊山君却开口道:“这一次,怕是没冤枉别人。这小姑娘身上,有一股子死气,与活人不同,那是经常与尸体鬼魂打交道,才会沾上的气息。而且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她脚上少了几根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