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场战争的起因,是蛮夷北下侵占了前朝南方边陲数百公里的村庄,原本这样的事情每年都很常见,朝廷只是象征性的派兵出征一下,那边烧杀抢掠一番之后,也自觉的退回到南疆以南的地方,但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南蛮侵占土地之后,非但没有退去,而是接连将几座城市屠空,甚至连朝廷派出顾问的使臣也一并斩杀了,才闹出如此轩然大波,按说南蛮区区弹丸之地,这些年朝廷能容忍它继续折腾下来,一来是因为边陲之地本就混乱,似这样你来我往的征战本就常见,二来是就算朝廷派兵打下南蛮之地,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南蛮自古以来便是穷山恶水之地,处处毒瘴沼泽,不见人烟,这样的地方就算攻打下来,也难以把守,是以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事情闹得太大,朝廷上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所以才有了这场战争,当然,这些借口看上去无比拙劣,而且也都是朝廷对外宣称的东西,至于真相如何,就不是寻常百姓所能够知道的,至少寻常的战争,并不会动用修行者这样的存在,更何况是连夜凉山这样特殊的地方都惊动了,虽然到这里也还有别的借口可以说,但大家都是明白人,至少那位八大世家不会因为所谓爱国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家中杰出的子弟派遣过来,一定有什么连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管的理由,让他们不得不出手。

夜色深沉的南蛮边境,是一片辽阔的草地,因为正是冬春交际的时节,地面上的枯草有些已经冒出青芽,但大多都还是枯黄一片,给人一种无比荒芜的感觉,一座辽阔的长城矗立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一直以来,作为中州最坚实的屏障,长城对于边陲的将士而言,象征的意义远远超过它实际存在的意义,但人们还是寄托于这座古老的城墙能够抵御住所有来自关外的兵灾和人乱。

此刻,那高高的城墙上燃着无数火把,把整个城墙都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无数的将士驻守在城墙之上,瞭望远方。

忽然间,那些站立在原地的军卒们,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震撼的神色,继而变得苍白无比,浑身忍不住颤栗起来。

在更远处的地方,那片广袤的草地上。

有蹄声在夜色中渐渐响起,穿过云层的月亮投下青光,显现出一片黑压压的阴影,由远及近而来。

那样的画面令人异常震撼。

这一夜,南蛮连破三城,边陲告急。

······

······

不同于大乾精心饲养的青骢宝马,那些从远方奔袭而来的身影下,跨坐的是一头头奇异的凶兽,驻守边关的那些军卒们甚至连它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只觉得那些凶兽无比可怖,如同地狱里走出来一般,所以当这些东西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本能的畏惧,然后便是不知所措的等待,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甚至忘记了反抗,当然,无所谓的反抗,只会更加激起那些凶兽的血性,然后彻底被撕成了无数碎片,人们第一次发现,巍峨的长城也拦不住那些人的脚步,或许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仅仅数百骑,仅在短短一个钟头的时间,便将整个城门打穿,摧枯拉朽,就算是大乾三大神军,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站立,但他们却做到了。

城破,便意味着灾难的到来。

有人已经在城门被破之前便已经拖家带口逃离,但大多数百姓终究没有这样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除了关紧门窗,躲在自家屋子里,别无他选。

灾难终究会来临,从第一道凄惨的叫声开始,杀戮便已经彻底拉开序幕。

若是连那些驻守城外的军卒都无法抵抗的话,那普通的百姓便只剩等死一条路可以选择,他们看不出那些如死士一般的侵犯者胯下的异兽来历,自然也无法看到那些肉眼难以辨别的可怕气机背后的更大气象。

杀戮随之而来,那些寻常的护院或是朱门,根本挡不住那些坐骑的冲锋,百十人冲入了城池之后,手中的长矛便没有停歇过,鲜血沿着脚步一路流淌,看似漫不经意的出手,总有一名可怜的人死在矛下,不管是妇孺还是孩童,无人能活过这一劫,这就是战争的残忍之处,有人奋起反抗,却连近身都做不到,被便撕成了几半,血肉纷飞,无比凄惨。

当然,偌大城池之中,并不可能只有寻常的百姓,那些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的修行者,也第一次走入了众人的视野。

一个瘦小的女童孤苦的蹲在一处角落里,看着身边已经惨死的爹娘,眼神空洞,似乎连悲伤都已经忘怀,愣在了原地。

一位死士从远处走来,忽然看到那血泊里的小女孩,顿时眉头一皱,手中长矛径直刺来。

但长矛落下了,那小女孩并没有死去。

因为长矛落在了一处硬物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那位死士刚要发作,突然愣在了原地,他的胸口,不知何时有一把箭矢贯穿而过,然后他整个人直直的从坐骑上摔倒下来。

他胯下的那头凶兽,似有感觉,变得无比暴躁起来,骤然怒吼一声。

远处几位黑衣死士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瞬间赶来。

嗖的一声箭啸。

一枝箭从深巷里飞出,顿时又将其中一人射倒,鲜血狂飙。

两头凶兽终于发现了什么,朝着那道深巷怒吼一声,然后拔地而起,猛地扑了过去,吼声惊天。

一众赶来的黑衣死士非但不惊,反而露出喜色,厉声呼喝着,催动胯下坐骑便朝着那道深巷包围过去。

从那两只箭看来,用箭的非是寻常百姓,上面有修为波动的痕迹,明显是一位专修于弓箭的修行者。

终于等来了。

在他们的视野里,深巷里走一位普通樵夫模样的男子,腰间挎着弓箭,一步一步走来,来到小女孩身边,轻轻将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