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疾掠而至的身影和他手中骤然乍起的寒光,马家少族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如纸亦如雪,双腿忍不住打颤起来。

面对这样毫无保留的气势压迫,他还能够这样站在原地,已经是莫大的勇气和毅力了。

尽管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位黑衣男子锁定的目标,并非自己。

但不妨碍他仍是感到一阵由衷的恐惧。

“出来!”那黑衣男子看着黑夜中隐约可见的那对身影沉声喝道。

随着他一声低喝,身后那些随行的黑衣亦是同时出手,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随着破空之声响起,无数道利刃光芒骤然亮起,将夜空印衬得姹紫嫣红一片,数十名黑衣人从溪水的另一边一掠十余丈,便钻入了黑暗之中。

尤其是为首的那黑衣男子,手中寒芒乍起,气贯长虹,猛地朝远方刺去。

只是下一刻,无数道水浪骤然掀起,如同一道道水蛇在疯狂扭曲。

啪啪啪啪,首当其冲的几人还在半空,被那水蛇击中,刹那间碎裂了开来,化作难以数清的肉团,纷纷落下。

溪水瞬间被染得猩红一片,无比碜人。

黑夜并没有因为几人的死去而散尽,依然朦脓模糊,那到隐约其中的身影难以捉摸,更不用说看出他是如何出手的了。

“修行者?”

为首的黑衣男子脸上凝重,对于黑暗中的神秘人忌惮无比,从方才那神秘莫测的手段看来,是传说中的修行者无疑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猜测,才让他没有轻举妄动,然而他没有预想到的是,此人竟然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境界,诡异难明的手段,让他手下这些人顷刻间死伤大半。

“阁下既然是迈入神通境的修行者,为何不敢出来说话?”黑衣男子停在远处,抬头看着远处黑暗,沉声说道:“伤我神庙禁军,就不怕遭到神罚?”

陈丹青没有说话,站在黑夜之中,身形模糊不定,看着远处的黑衣男子,眉头微皱,眼睛眯起。

神庙禁军?神罚?

这样的说法让他脑中骤然浮想起陆放翁说过的那些话。

难道说,这村子的背后,当真有神灵的影子在?

他没有动,远处的黑衣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明白,能举手抬足间灭杀掉神庙禁军的存在,只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信念是不够,不畏死并不意味着会去送死,相反,若是就这样一头扎过去,极有可能会全军覆灭,而那人却能安然退去,所以他们都在等,等谁先沉不住气。

既然他会出现在这里,想必对此处也一定会有所了解,既然已经搬出了神庙的名头,由不得对方不重视。

虽然就这样僵持着,但黑衣男子已经默运真元,把气息提升至了巅峰状态,准备一击将对方制服或者杀死。

作为神庙的禁军统领,一身神通高深莫测,再加上身后还有极为得力手下的配合,莫说是寻常神通境界的修行者,便是遇到传说中的造化高人,也未必不能争夺一二。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忽然有一缕腥风而至。

此时虽说是三月初春的时节,乍暖还寒之下,山间的夜风自然极冷,可以说得上是刺骨,这阵寒风吹拂过林间,吹拂过众人的脸颊,带来一阵隐隐割痛的感觉,隐约还有一阵腥气。

月华从苍穹里落下,将周围照的朦胧一片,却将湖面映照的清清楚楚。

不管是身在黑暗中的陈丹青,还是那严阵以待的诸多黑衣人,此刻都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感到了一阵不安。

就在这一刻,一道沉重的呼吸声从远处传来。

大地在震颤,远处偶尔传来一道道规律的响动声,仿佛是巨大的脚步声,每一步踏下,整个大地都要为之震颤。

溪水已经开始不安的翻腾,水花四溅,扑打在众人衣衫之上。

马家少族长仿佛记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喃喃说道:“难道是它……”

这里距离村口很近,依稀可以看到当初的那棵巨大古木,古木参天而起,在那古木之后,有一道无比庞大的身影,月华落在它身上,首先落在了一只手上。

那只手臂很大,如同巨大的铁柱一般,上面长着乌黑的毛发,还混杂着鲜血和草屑。

随着那只手臂的抬起,整个古木开始剧烈的颤抖,无数的树叶纷纷落下,接着又是一道强大的飓风袭来,卷起树叶,席卷整个天地。

原来那恐怖的寒风,竟然只是那道声音的呼吸!

终于,众人看清了它的模样。

竟是一恐怖无比的凶兽,形似猿猴,高数十丈,浑身毛发漆黑似墨,尤其是那双如灯笼般的眸子,闪烁着寒光,它慢慢的走动着,每一步踏下,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现场一片安静。

无论是身处黑暗中陈丹青,还是溪水另一边的更多的人,都看着这幕画面,神情呆滞,张口无言。

对于陈丹青来说,在经历过诸多奇异之后,但仍然止不住心中震撼,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来,所以无言,对于溪水另一边的诸多禁军而言,他们震撼却是因为真正见识了传说中的存在之后的畏惧,尤其是马家那位少族长,此刻已经是双腿打颤,在很短的时间内,脸色变幻了无数次,最终化作了一声大叫,然后狼狈的头也不回的逃走。

然而,就是这一声大叫,将远处的凶兽刹那惊醒。

一道恐怖而强大的气息狂暴而出。

无数的砂石刹那从远处席卷而来,将那些拦在眼前的树木尽皆拦腰斩断。

离它稍近一点的几位禁军士卒,直接被砸成了血沫,便是神通高强如那黑衣首领,也是刹那受伤,倒退数步有余。

那黑衣首领身上落满了灰尘,狼狈不堪,面色铁青,极其难看。

只是下一刻,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心中生出了无尽的茫然与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