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苇心中暗骂，跟程仓这个老家伙混了这么久，一点好处没得，反倒要赚钱养活。外事堂掌事说来好听，实际上就是个管家，哪里照料不到就要得罪人。

回头看看，身边除了那个桐皮傀儡做的小曼，剩下的二十个歪瓜裂枣都是从前在千窟山跟过他的人，欺行霸市还行，抡起做生意，却拎不出一个有用的。

石苇不耐烦了，将他们打发到山上砍树盖房子，自己则坐上灵舟在这片山里转悠。

小半天的功夫，石苇已将山域转了一圈儿，除了些低劣的灵脉，就只有雪中生长的两种低阶灵草。

一种叫雪风草，在大周雪域中随处可见，以石苇估计，一块灵石能买十块不止。另一种叫鬼面藤，这种东西倒不常见，但只能辅助低阶魂侍修炼，增强些许魂力，且生长极少，没办法赚钱。

傍晚时分，石苇回到外事堂的那座山峰，山顶的三层阁楼已盖出个雏形，山间传来阵阵轰响，时有灵光闪烁，想是桐皮傀儡正在为他开辟洞府。

二十名弟子都在工地上忙活，石苇便独自走进临时的工棚，找个地方坐下来，掰着指头算账...“程仓那个填不满的大坑暂且不论，御气弟子月例灵石五块，御剑弟子灵石五十，这一个月就要五千多块灵石，每年不少于六万，再加上礼尚往来和日常开销...”

自己掏腰包倒是方便，但不免惹人怀疑，说来说去，还得用现有的钱生出钱来。石苇掂着手中的乾坤袋，一阵头大。

“掌事大人，您真的要给我们发五块灵石月例！”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是一片工具掉在地上的声音。

石苇回过头差点儿气死，刚刚心思都在赚钱上，一不留神，竟被这些御气小辈听了墙角。

“啊...对呀！新门派新气象嘛，宗主重托，我怎能不呕心沥血？”石苇只好打起了官腔。

顿时马屁如潮，二十个人齐齐围上来，争相献媚，其中那七个女弟子竟然抛起了媚眼。

“行了，都滚回去睡觉，五日后到我洞府前集合！”石苇忍住没吐，换上一股泼皮相，强撑着走出工棚。

石苇御器飞到半山腰，轰响声越来越大，小曼要开辟两座洞府，看来不到天明无法完工。

“只能这样了！”

石苇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先将事情圆成下来，于是转身从洞府前略过，直奔后山。

外事堂的山峰位于山域的最南端，再向南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百里外又是其他宗门的属地。远处不时传来法器撞击山体的声音，毕竟谁也不愿露宿在雪地里。

石苇见四周无人，迅速放出一个屏蔽法力的护罩，他进阶炼神后，这些粗陋的隐匿之法已不需要借助阵盘。

“拜见主上！”

三个桐皮傀儡出现在护罩内，向石苇躬身施礼。

“从这里挖，深入地下三里即可。”石苇吩咐道。

三个桐皮傀儡应诺，于是各持法器钻入一块巨石的缝隙中，立即有叮叮当当的凿击声传出。

石苇还不放心，又放出一个隔音护罩，自己则堵在洞口，尽量遮盖射出的灵光。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三个桐皮傀儡终于出来，大功告成了。

“五天的时间，还是多些的好。”

石苇自言自语，手臂一翻，一团拳头大小的橙色雾气出现在掌心，缓缓注入洞中。

这是玄牝之泉泉水所化的雾气，弥漫在橙岳山间，衍生了无数灵脉。白诺诺曾经试过更直接的方法，将手指那么大的一团雾气埋在白草剑盟的后山，再丢入一块灵石，第二天橙雾散去，便生出一个小型的灵石矿脉，且灵脉向下伸展，似乎无穷无尽，没过一月，每日便能开采出数百灵石。

石苇觉得便宜了这些混蛋，于是又从洞中抽出小半橙雾，再丢进一块灵石，这才吩咐将洞口堵死，悄悄湮灭痕迹，潜回自己的洞府。

一夜无事，第二日中午，石财神的名号传遍了整个玉山门。外事堂的弟子果然个个嘴上开了大洞，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

从前是集体逃难，有吃有喝就行，而今开宗立派，分了堂口，大家都在盼着发放月例。但玉山是一片荒山野岭，傻子都看得出没有什么收入来源，石苇大话说出去，却让大家半信半疑。到了下午，各分堂都派人来打探消息，张茂甚至亲自到访，石苇也闭门谢客，让小曼将他赶回去。

第五日一早，外事堂的二十名弟子聚齐了，石苇将他们全部领进洞府，开始“施法”。过不多久，张茂、赵权，以及那两个丹匠也跟来了。

他们进入洞府时，只见石苇闭目坐在蒲团上，身边蹲着一条玄青色的小狗，一人一狗身上都闪烁着点点金光。

“兽语者！”

赵权吃了一惊，石苇这小子居然藏了这么多年，从未对人提起过。

石苇哪是什么兽语者？他不过是将一种金属性的灵料——段金石暂且摄入丹田，与阿梗合演了一出双簧，这把戏说穿了一钱不值，却可以拿来骗骗这些背神州的土包子。小雨和韩素儿都是兽语者，石苇耳濡目染，从前便干过摆摊算卦的营生，那些判词更是信手拈来。

“汪汪汪汪——”

见人到齐了，阿梗突然开始狂叫，叫声抑扬顿挫，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嗯...灵材背雪山，顽石坐东南。前行五丈五，深埋三里三！”石苇摇头晃脑一口气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做高深莫测状。

从前在背神州，只有祥兽阁拥有几位兽语者，他们施展问柳之能，都会将自己关在洞府中，卜算完了才递张纸条出来。因此，今天能亲眼见到兽语者的异能，众人都兴奋不已，对石苇也愈加敬畏了。

“莫非这山中真的藏有灵矿！”

张茂说完，用余光扫了赵权一眼，见他面色阴沉，不禁暗自欣喜。石苇好歹也是千窟山出来的人，属于自己一派，若这次真的挖到灵矿，赵权一党可要吃瘪了。但转念一想，若石苇从此得势，自己不免要处处掣肘，好一会儿也没想到对付石苇的办法，心情又低落下去。

“好啦，大家随我来吧！”

石苇心中冷笑，这两个小人还真是无耻。但他不愿理会这等小事，于是抱起阿梗，当先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