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二和九五三号洞府相距只有十几丈远,并立在陡峭的石壁上,出口处有一个相互连通的平台,这是小曼在荀州府时就特意订下的。

这两座洞府中阴暗深邃,内中透着一股霉味,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了。石苇本想用水将洞中彻底冲刷一遍,但山洞中四处漏风,看来有细孔通往山下,一个不小心就会淹到邻居家里,只好悻悻放弃,改用火把一点点的烤。

一直忙活到第二天上午,山洞总算能住人了,石苇和小曼又下山前往坊市,准备添置一应物品。

“哥,不必强求了,买不到肉脯也没什么。”小曼两步窜到台阶下,接住仰面倒下来的石苇。

那个店家脸上写满了轻蔑,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走人。

已经是第九家上铺了,这些商家就像与钱有仇似的,见到石苇进门,抄起棍子就打。石苇刚在一个售卖蒲团的店里碰了钉子,现在又被肉脯老板赶出来,引来许多恶趣的闲人。

“得罪了天道社,不会有人卖东西给我们的!”

小曼好歹也是炼精修士,那些闲人躲在一边议论,自然瞒不过她的神识。

“狗娘养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石苇拍了拍灰尘,向下一家走去。

“我说道友,你快走吧,如此离经叛道,是无法在这里立足的!”

米粮店的老板修为只有御气六层,眼见打不过石苇,就只好用劝的。

“今天不卖我粮食,老子就砸了你的店!”

石苇想想自己乾坤袋中那些冻成冰坨的食物,小曼见了就想吐,只好硬着头皮耍横。事实上,石苇骨子里是个生意人,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这么做有违他的原则。

“劝你最好别拆,若引来社中的执法弟子,少不得要被抓去挨鞭子。”老板倒也和善,苦口婆心地劝他。

“这么说,我兄妹就没有活路了?”石苇感到悲哀,这种受人排挤的滋味的确难受。

“倒不是没有,但也要等到天黑...”

那老板见石苇可怜,便抄起袖子,不着痕迹地指了指街角,随即拿起门口的棍子。

“天黑?街角?”

石苇一时想不明白,见棍子已到眼前,遂连忙后退,拉着小曼灰溜溜的逃了。

不到中午,整个坊市的人都认识了石苇兄妹。这两人居然拒绝填写加入天道社的志愿表格,对执事大人们的告诫不屑一顾,真是胆大妄为。到了下午,天道社的外门弟子们已经群情激奋,准备去教训一下这两个狂徒。

“几位执事大人说了,若有人能令他们满意,便可直接升任内门弟子。”灵器店的老板说道。

“那你怎么不去?”隔壁店铺售卖灵草的老板问道。

“那男的有御气八阶修为,女的更不得了,是御气九阶,我不是找死吗?”灵器店老板摇摇头。

旁边的几个人哄笑成一团,而石苇和小曼就坐在不远处的街角,一脸茫然地抻长着脖子。

夜色降临,坊市中亮起微弱的灯光。教训他们的人还没来,看来大家仍在自己的性命和前程之间反复权衡着。

“怎么没人来打我?我还可以趁机抢些东西!”石苇哀叹着起身,准备叫上小曼回洞府去。

“呵呵,道友还真幽默,抢东西可是犯法的!”一个身影自街角闪出,轻盈有如鬼魅。

“那怎么办?有灵石也花不出去!”小曼锤了锤腰,连声抱怨。

“你们拒绝加入天道社,白日里自是寸步难行,但晚上就不一定了...”那人走到石苇和小曼们面前,脸上却带着一个笑面的人偶面具。

“这里有黑市!”石苇眼前一亮。

“小声点儿,随我来...”

那人扔过来两个同样的面具,摆了摆手,便消失在一条小巷深处,石苇和小曼连忙带上面具,快步跟上。

“我们的组织叫做‘玄衣社’,社中道友都是对天道社不满的异类,为帮助各位道友摆脱困境,我们便私下组织了一个小型的交换会,称作黑市也无不可。”

那人见石苇和小曼跟上来,向他们微微点头。

“这次...不用再填表格了吧?”小曼怯生生地问道。

“是否加入‘玄衣社’全凭自愿,我们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那人显然对天道社的做法嗤之以鼻,不屑地说道:“我们‘玄衣社’虽不发放月例,却也不会向大家征缴灵石,且来去自如,绝不勉强。”

“道友不必再说,我兄妹决定加入‘玄衣社’,今后还请多多照拂!”

石苇算是明白了,在千窟山这种地方,要么白,要么黑,永远没有中间。若两者相权,他宁愿选择弱者,这就好比开店铺炒地皮,是一种投资。

三人穿过两条小巷,来到一处低矮的套院前。院门半掩着,石苇和小曼跟着那人直入后院,走下墙角的一处石阶,这个交换会的会场竟然设在地下。

十余丈的地底有一间宽敞的大厅,墙壁和穹顶都用石头垒成,墙上镶嵌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四周靠墙的地方有不少修士,或交头接耳,或就地摆摊,各顾各的事情,每个人的头上都带着同样的面具。

“前几日火烧桐树谷,银安店方面查得紧些。若非如此,平日里来的该有三四百人才是。”那人见大厅中修士不多,声音中有些尴尬,解释两句便告辞离去了。

“有一百多人,不算少了!”

小曼兴奋地东张西望,一天来备受冷落,如今终于松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都长一个样子,交流起来自然没有隔阂。石苇和小曼很快将一应物品买齐,做好了长期闭关的准备。

“犀角豕的肉脯、稻米、菜油、盐巴、胡椒...嗯...还有蔬菜...海鱼就不要了...”石苇知道小曼不喜欢水里的东西,因此其他的都多买了些。

“还要弄两套阵法,以防修炼时灵气外泄,被银安店的人察觉。”小曼说道。

“你懂得还不少嘛!”石苇赞了一句。

“不知道吧,你老妹我还是个阵法师呢。”面具下的小曼很可能在翘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