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诺诺要去镇海仙域服役五年,石苇于是也想去五年,他向公羊梦要来一本门规,开始仔细研读。

整本读完,石苇唯一的感觉就是风玄太坏了。门规中所规定的服役年限一般为两年,即便杀死同门这样的大罪,服役年限也不过是四年,找来找去,竟没有一项是单数的。也就是说,即便石苇故意犯错,数罪并罚,要么四年,要么六年,始终无法与白诺诺同进同退。

石苇打定主意,索性到公共坊市闹事,先搞出点儿动静再说。门规中,明抢明夺要服役两年,石苇便直接冲进一家店铺,也懒得蒙面,公然砸开柜台,抢了一个价值数百灵石的储物手镯,乾坤袋用烦了,正好换换。

但没想到,店里的掌柜竟然笑呵呵地看着他抢,临了还送上一个精致的锦盒,表示欢迎他有空常来。

“你叫石苇吧,下次要什么直接说一声,我让伙计给你准备锤子。”掌柜满脸堆笑,一副欠揍的表情。

“你就不能叫个执法弟子,把我抓起来?”石苇彻底惊呆了,带着哭腔哀求。

“我家主人吩咐了,你要抢什么随便。”那掌柜答道。

“我要是抢你那几个镇店之宝呢?”石苇指着柜台最里面的几块上品灵料。

“那些都是宗门登记造册了的宝物,抢到手可就不是服役这么简单了,你不想被关进镇海牢里,一百年出不来吧?”掌柜笑得愈发灿烂。

“敢情都知道这事儿了!”石苇将储物手镯扔回去,一脸悻悻地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石苇乔装一番,又黑衣蒙面,连续抢劫了七家店铺。可谁料,这些店铺的掌柜个个火眼金睛,不但不不阻拦,还提供免费的茶水点心。有一次石苇冲进店铺,恰巧有两位执法弟子在选购灵物,见他用刀子逼住伙计,竟然大大方方地坐下看戏,气得石苇跳着脚骂娘。向那两人打听了才知道,玄鉴门的公共坊市一向安宁,数十年内,劫匪就只有他一人。

石苇这次不再骂娘,作为劫匪,居然倒贴灵石向“受害者”请教,钱花到了,才将原委打听清楚。

原来,这件事情都怪公羊梦,确切地说,怪她交友不善。

据说公羊梦在梧桐仙域也是美人一个,女弟子当中的风云人物。近几年,梧桐仙域陆续来了好几个漂亮姑娘,从一枝独秀变成了百花齐放,公羊梦与其中的三人交好,渐渐变成死党,据说她那三个姐妹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女,四人合在一起,号称玄鉴门的“四朵金花”。

女人天生好八卦。石苇做出随白诺诺去镇海仙域的决定,公羊梦就在旁边,她觉得石苇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于是私底下与其他“三朵金花”大讲特讲,哭得声泪俱下。那三人也对石苇大加赞赏,于是兜着几张婆婆嘴,逢人便说,没多久,整个玄鉴门都认识了石苇这个人。修仙辛苦单调,石苇便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公众并不偏颇,除了对他的审美有些微词,总体评价还是好的。

事实上,这件事对石苇好处多多。他与白诺诺一起进山,定亲的事情早瞒不住了,原本玄鉴门的高层还怀疑他也是西灵州的探子,却逐渐打消了疑虑。石苇修为太低,无论怎么探查,都是货真价实的御气境界。此外他太过混账,公然咆哮擂台,要与宋韵娇决一死战,现在更甚,为了没过门的媳妇儿居然故意上街抢劫。事实表明,石苇根本不具备一个细作的特征,若选这种人刺探消息,九成九是秦潼瞎了眼睛。到现在,玄鉴门上下都将石苇当做一个审美有问题的二傻子,就连宋家也不打算派人收拾他了。

但不收拾并不等于就此放过,石苇想到镇海仙域陪白诺诺,那是门儿都没有。宋元硕暗中下令,无论石苇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公共坊市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对苦命鸳鸯见面。那些与宋家沾亲带故,或有事相求的人也跟着推波助澜,此外还有不少人随波逐流,只为不得罪宋家。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全民姑息养奸,纵容石苇犯罪的运动,石苇最终成了公共坊市的一霸,无人敢惹,大家都在悄悄看笑话。

石苇走投无路,只好趁夜上门闹市,不想公羊梦早早躲了出去,只剩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李天。

“你真是死脑筋!”李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每月都有发往镇海仙域的弟子,个个吓得要死,恨不得重金请个人来冒名顶替,你在街上瞎折腾,脸混得那么熟,倒是没人敢来找你了。”

“你找到人了?”石苇大喜,连忙拽住李天的衣服,死也不肯放手。

李天好不容易挣脱石苇,提着灯笼出门,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竟然带进一位炼精修士。

“在下赵培元,这位就是石苇贤侄吧?”那人仔细打量着石苇,面色激动。

“赵前辈,此人就是石苇,不过在你们交谈之前,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未了?”李天横了赵培元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啊,你看老夫着记性,当真是糊涂了!”赵培元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乾坤袋,递给李天道:“这里是一千五百灵石,若非李贤侄引荐,我那孙儿也不会有这等福气!”

“如此,多谢赵前辈了!”李天笑嘻嘻的接过灵石,转身出门,给两人谈话只在便利。

石苇差点儿气死。李天这个混蛋就明目张胆的将自己卖了,短短数日,已经被他明里暗里赚了两笔灵石,若不是他长得太英俊,石苇真要怀疑这小子就是李无常失散多年的侄孙了。

“你最好是老李的侄孙,这样还能叫我一声叔爷爷!”石苇得意地想。

“石贤侄...石贤侄...”

赵培元见石苇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傻笑,当真是个二傻子,于是连忙唤他。

“啊,赵前辈,可是让晚辈顶替您的孙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是当街抢劫,还是拦路救人,晚辈无不应承!”石苇心绪很乱,便顺嘴胡诌。

“唉,一言难尽啊...”

赵培元面露悲戚之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石苇诉说他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