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无耻之徒,竟敢暗算!”

黑海长臂直戳向天,云木也挥舞金锤,分别将自己射向自己的豪光格挡开。那些光华发出阵阵低鸣,倒飞出去,继而汇成一柱,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哼,无耻?你们真魔一族才是无耻!”那声音浑厚洪亮,充斥着灵气以外的威压,使听者心头一颤。此人身着白色锦袍,与月同色,方面阔耳,眉若横剑,长髯飘洒胸前,尽是仙家气派。

“公羊居,又是你这伪君子!”黑海狞笑一声,两团乌光自手臂间射出,继而化作大片的魔气,笼罩向空中。

石苇很赞同黑海的说法,长成这样的没一个好人,例如天宏道人,例如古越溪,他不想与这样的人有所交集,身形不由一滞,重又回到水下。

公羊居面色凝重,周身灵光一闪,更多的仙剑飞射而出,围成一个剑阵将魔气扫净,继而十数柄仙剑齐齐射出,攻向云木。

“黑海,公羊居交给我了,你去湖对岸,将那些御力武者尽数杀了,也省得投毒这般麻烦!”云木将金锤捂得风雨不透,回头说道。

“这样也好,玄鉴门的那两个老怪物外出游历,一年半载的回不来,我们得手后立即远遁,看他们能奈我何?”黑海放肆的狂笑,扭身便走。

公羊居大惊失色,立即驱动仙剑追击,却被云木尽数挡下。

“道友留步,哪里都可杀人,唯独这里不行...”

黑海刚刚飞入湖中,却被数道巨浪挡了个结实,紧接着,那口仙缘井中冒起气泡,竟然钻出一个人来。

“你...你...你是谁?”

黑海大惊。那口井里被下了三雬之毒,无药可解,而此人刚才就在井里,竟安然无恙,黑海虽看出对方只有炼精初阶修为,却不敢小觑。

“是魔人面罩,他是西灵州修士!”云木突然惊叫一声,撇下公羊居,来到黑海身边。

西灵州是个大一统的修仙世界,高阶修士大多被八大宗门收罗门下,此人敢于穿越大灵髓山来到此地,定然是某个大宗的弟子,不可不慎。

“今日之事,乃是真魔一族与玄鉴门的恩怨,阁下是西灵州修士,多少也算得魔族,还是作壁上观的好。”黑海的语气软了下来,却仍然拎出一柄血红色长刀,小心戒备。

“道友切莫听着魔物胡言,此地事关天下苍生,还望仗义相助,玄鉴门必有重谢!”公羊居哪敢放任他们谈出交情,连忙出言打断。

“你们打这口井的主意也就罢了,若连岸边的御力武者都不放过,秦某就非管不可。”石苇阴测测地说道。魔人面罩可以改变他的声调,却不能掩饰他的愤怒。

“哼,你藏于井中,究竟有何企图?”云木见事不可为,立即露出凶相,一个闪身绕到石苇身后,与黑海形成前后包夹之势。

“怎么,三火逍遥阁的事,你们也敢插手不成?”石苇将一顶大帽子凌空扣下。

黑海和云木如遭重击,齐齐愣在那里。

三火逍遥阁凶名在外,无人敢惹,这小子如此嚣张跋扈,且又姓秦,定然是天殇宗嫡系。三十五年前,天殇宗宗主秦潼一举突破瓶颈,修为达到炼虚境界,不仅站在人间的巅峰,也获得了与妖族平等对话的权利。今日将这小子灭杀当场倒还罢了,若不慎被他逃脱,以秦潼在空桑之海的所作所为,他很有可能率领修士大军越过大灵髓山,将真魔一族连根拔除,做得比当年的妖族还要干净。

修仙者普遍胆小怕死,真魔一族也不例外,黑海和云木胡思乱想耽误了片刻,石苇动手了。

“轰!”

滔天的巨浪翻滚而上,携奔雷之势而来,顷刻将二魔卷入浪中。黑海与云木急忙运转体内魔气,形成一个数丈方圆的护罩,却被一青、一绿两道灵光一冲而破,欺近身边。

“吼!”

绿光疾闪,迅速胀大,继而化作一株数十丈高的参天巨树,若干五彩斑斓的粗大藤蔓交错缠绕,将二魔卷入其中。藤蔓有如一条条巨蛇,柔软且坚韧,两个魔头奋力挣扎,却被越缠越紧。云木的金锤在藤蔓上一敲,竟然深陷其中,继而被一股大力弹射出去,云木急急去抢,却被那道青光自肩头略过,整条手臂连同金锤都飞了出去。

“真魔一族也不过如此,不是被咬掉脑袋,就是被咬掉手臂...”

青光中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紧接着化作一道流光直冲而下,黑海惨叫一声,背部的翅膀尚未展开,已经凭空少去一边。

“阿梗,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巨树之内传来一个女孩的训斥声。

紧接着绿光大方,藤蔓一抖,黑海与云木被抛向空中,打着转飞向不远处的巨浪。

“和这小子拼了!”

云木大吼一声,断臂处突然急速蠕动起来。仅仅片刻,一条新的手臂已然长出。他伸手一招,水下骤然金光亮起,丢失的金锤打着转飞回,与手掌嵌合一处,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这家伙不会是兽语者吧?”

黑海也迅速将伤处长好,展开血红色的肉翼飞到云木身边,两魔皆被重创,身上的气息弱了几分,不过与石苇相比,还是强出一大截。

“呼——”

黑海双臂前伸,陡然变成数十丈长,击破浪尖,抓向石苇。忌惮对方的身份是一回事,此时以命相搏,哪还顾得了这么多。

石苇周身水波一荡,立即形成了一个凝厚的寒冰罩壁,其尖端伸出密密麻麻的冰刺,迎向那两条手臂...“砰!”

冰屑乱飞,黑海的两条手臂硬生生插入两尺多深,再难前进一步。

黑海见一击无效,正想抽回手臂,却觉指间一阵酸麻,那些冰球竟在继续生长,渐渐蔓延过来。黑海只觉得手间钻心的疼痛,继而失去了知觉,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也瞬间凝固,变成化不开的冰坨。

与此同时,云木挥舞着双锤,奋力轰击着冰球,每砸一下,里面的石苇便如遭雷击,不是还会吐出一口血来,但他的施法并未被打断,倒是公羊居趁机偷袭,在云木背后留下数道可怕的伤口。

“你的身体里有水吗,如果有,我便要主宰!”石苇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黑海此时才知道,在石苇面前,他和云木根本不配称作魔族。莫名的恐惧在他心中蔓延,他的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