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石苇忙活起来。命人就地筑起一个酒窖,将所有的蓝玄甜草过了秤,全部扔进去发酵。酿造灵酒的过过程很简单,只需要让丹气在酒窖里打个滚儿即可,到第四天晚上,一万多株蓝玄甜草竟然酿出了两千斤灵酒。虽然没有经过提纯,却依然醇香冷冽,品质远高于冥古州所产。

第五天一早,秦潼和司徒绝天便登门了,看着满满的二十个百斤大坛,不禁目瞪口呆。处于本能,两人各放出一个护罩,将酒窖方圆里许罩住,避免有人偷窥。

“晚辈现在施术提纯,请两位前辈一观。”石苇说完,便盘坐在一个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吟唱某种秘术。

秦潼和司徒绝天放开神识倾听,却怎么也连不成完整的句子,的确,《白水外经》的经文本就晦涩难懂,再加上石苇断章取义,多添了许多古怪的旁音,根本没人听得出门道。

编得差不多了,石苇两手合于胸前,身上红光熠熠,丹气陡然从头顶百会穴处窜出。

秦潼和司徒绝天微微一惊,炼丹士他们见得太多了,但没有一位丹匠的丹气如石苇这般凝实厚重,个头儿也大得离谱,要知道,拳头大小的丹气,只有炼神境界的丹师才可能拥有,说不定,石苇能够提纯灵酒,与他异样的丹气有关。

石苇两指交错,掐了个法决,立即有一道极寒的灵气从指间射出,将丹气包裹成一个冰球,紧接着,又一段咒语出口,冰球和里面的丹气渐渐发生了变化。它们缓缓拉长,继而分作上下两断,伸缩蠕动了好一会儿,竟然变成一个红白套色的冰葫芦。

“因蓝玄甜草为冰属性灵物,不能使用丹炉,需以寒冰灵气筑成器皿,且必与丹气同源,否则发生殉爆,施术之人就危险了!”韩闼热衷于从旁解说,他昨日见石苇施术,大为震惊,对这个女婿已然刮目相看。

“韩道友,不知这葫芦盛酒多少?”司徒绝天更关心提纯灵酒的损耗。

“十斤。”韩闼答道。

场中,石苇随手射出一支水矛,将一个酒坛的泥封敲掉,蓝色的酒液随即化作一道水线,准确无误地灌入葫芦里。待葫芦灌满,敞口便被冰晶封住,水线倒射而回,回到坛中。

“凝!”

石苇大喝一声,葫芦开始剧烈摇晃,红光闪烁,渐渐有一股热气蒸腾而上。幸好东方越不在此地,否则他一定会惊叫出声,这热气散发的灵气波动,正是他们从石苇手中索取的,可以消融敌方法宝的灵泉。

对石苇来说,提纯灵酒再简单不过,只要将酒液倒入凝华之泉中即可,但眼前这些人是决计不敢带入百梦园的,灵泉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使用,因此想了这么一个歪招。将凝华之泉凝结成冰,制成葫芦形状,再将丹气包裹期内,待灵酒进入葫芦,将凝华之泉重新融化,将灵酒的精华一点点提炼出来。在这个过程中,丹气根本不必参与啊,它的作用是插科打诨,待必要的时候引爆,毁掉灵酒,让几个老家伙深感炼丹士的不易,借此抬高灵酒的价格。

随着葫芦一点点的融化,里面的酒液渐渐变少,颜色也从淡蓝,慢慢变成宝蓝色,直到葫芦融化殆尽,在蒸腾的热气中重新化作一块坚冰,被石苇收起,丹气才变成了一个碗的形状,担负起承载酒液的任务。

“石贤侄好精准的算计!”司徒绝天赞了一声。粘稠的酒液自“碗中”滴出,盛在事先准备好的小酒坛中,十斤灵酒刚好凝成一斤,与坛口持平。

“莫非只有精通冰、水两种属性的功法,才能酿成这等灵酒?”秦潼欣赏之余也有些失落,他手下丹匠众多,丹师也不是没有,但都没有这样的灵根属性,看样子这酿造之法是学不来了。

石苇微微一笑,调息片刻,又开始重复先前的步骤,但这次,就在灵酒提纯过半的时候,丹气突然爆裂开来,将石苇一下崩出老远,几位大能也感觉到了强大的灵气波动,纷纷放出护罩抵御。

“好险!昨晚试了三次,便失败了两次,还要丹气没有反噬!”韩闼忙跟着敲边鼓。

秦潼和司徒绝天这才发现,石苇虽被丹气的爆裂波及,却只是些皮外伤,这种不会被丹气反噬能力,更是其他炼丹士模仿不来的,从这个层面上讲,石苇已经无可替代。

石苇继续提纯灵酒,每每都是败多胜少,最终,两千斤灵酒,只换得了六十斤,对于炼丹士来说,这已是足以骄傲的成就了。

当即,秦潼和司徒绝天与韩闼签订了契约,天殇宗和无极剑盟每年各向圣泉山提供十万株蓝玄甜草,作为回报,石苇只需每年拿出一千斤蓝玄冰甜酒,若有盈余,皆归圣泉山所有。除此之外,天殇宗和无极剑盟还各派遣两位炼神修士常驻小琼华岛,谨防肖骁觊觎。至此,圣泉山与西灵、野人二州的关系日渐升温,共同的利益将他们连在一起,而作为司徒家旁支的灵雀宗却被排挤在外。

伐北盟一路奏凯,很快占领了百酋城,继而开始瓜分利益。大一些的宗门还会顾及体面,那些中小宗门和散修却如一夜暴富的穷汉,开始在分到的区域横征暴敛,搞得民怨沸腾。各地反抗不断,都是打着恢复凡人秩序的旗号,相应的,自然受到伐北盟的血腥镇压。其实多余普通百姓,统治者无论是儒生侠客、正魔两道,甚至换成妖族,也与他们无关,日子超长过,赋税照常交,当顺民会得到夸赞,稍有不满照样砍头,那些千秋大义,正邪对错,终是没有一个馒头来得实在。

但这些都与石苇无关了。辞别秦潼和司徒绝天,他便在圣泉山住了下来,每年上交一定数量的灵酒,也会偶尔帮助有头有脸的修士炼丹,除此之外便闭关不出。又过数十年,黄月令再出,前往黄月之海的修士被妖族干掉大半,剩余的进入海底,也再未出来...纷纷扰扰,不觉经年,石苇仿佛销声匿迹似的,就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圣泉山后的小湖边,总会堆坐着一个颓废的人影。

“诺诺...诺诺...我们何时再见...”他常常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