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吉国浔州府,京城所在。

夜已深沉,宫墙内金碧辉煌,重门叠户之中,不知藏匿着多少渴望。

“皇兄那边在做什么?”赵广手扶窗棂,凝视着外面静静的秋色,他身旁的桌前坐着一个白袍青年,正在闭目养神。

“回禀殿下,太子在皇上宫中侍疾,已然两日了。”随时的宦官答道。

赵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刚刚转身,却见红光闪过,一张火符从地上飞射而出,落在那白袍青年手中。

“辰长老,可有什么消息?”赵广突然紧张起来,急忙问道。

“人马已抵达玉州府,可以行动了。”安雨辰将火符贴在额上,随口说道。

“好,请辰长老代为传讯,命吴将军封锁京城,率军入宫,郝都司领玉州事,上山拿人!”赵广豁然站起,身体不停抖动,踉跄着向外走去。

“等等...”安雨辰让赵广重新坐好,然后向旁边招了招手,只见黑影一闪,一个蒙面人已经出现在桌前。

“让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安雨辰的面色有些凝重。

“启禀辰长老,我们在天宏山和褒禅山共发现了二十九名所谓的兽语者,他们没有兽脉,只能施展秘术,将仙脉临时充作兽脉,在短时间内操控灵兽作战。平时,这些灵兽都养在兽苑之中,并不与外人接触。”蒙面人答道。

“我记得曾授予你临机专断之权...”安雨辰沉声问道。

“是的,我们分别潜入两个兽苑,将公子赐予的水毒掺入灵兽的饮水中,离开之前,天宏门和褒禅寺已无活的灵兽可用。”蒙面人答道。

“做得好!”安雨辰微微一笑,挥手让他下去,然后抽出两张火符低语几句,随手扔出,这才对赵广点了点头。

当晚,北吉国皇宫换了主人。赵广率军冲入皇帝寝殿,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哥哥,太子赵胜乱刀砍死,然后对自己的父亲强行灌下一盏毒药。从床榻下摸出玉玺,赵广连写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太子赵胜谋害皇帝,废去尊为处死,立四皇子赵广为太子。第二道,皇帝身边內侍、宫女、医官尽数处死,命骠骑将军吴浑玉入宫皆被,追查余党。皇宫中倒也供奉了几个修仙者,但这些人都是散修,修为低微,赵广刚率军入宫,安雨辰手下的弟子便将他们尽数歼灭,一切出奇的顺利。

第二天,宫中便传出皇帝受伤严重,不治而亡的消息,新任太子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

又过两日,吴将军的追查也有了进展,据废太子府的一位参事招认,赵胜近年来崇信道士,并拜天宏山的一位敬元道人为师,在府上开坛做法,搞得乌烟瘴气,大有图谋不轨之意。因为死忠于皇帝和废太子的大臣早被杀光了,剩下的大臣群情激愤,一致认为是天宏山暗中策划了弑君的恶行,有的大臣甚至谏言,即便是修仙者也不能干涉世俗皇权,应立即派兵将天宏山剿灭,借此稳固皇权。

借口找好了,赵广也不客气,他倒没有蠢到派兵围剿,而是搬下圣旨,命褒禅山的僧人赶赴玉州,协同当地差役,将天宏山一众道士锁拿进京问罪。

天宏山某处隐秘的洞府中,天宏道人端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面孔却已扭曲得厉害。这次他暗中赶赴广和城,处处遭人跟踪算计,那些高阶修士如影随形,凡是与天宏门有关的事情都出手阻拦,使他眼睁睁的看着刘梦云钻进圈套。前两天,兽苑的灵兽被人下毒,尽数死于非命,又让他心头一震,他已清楚地感知,自己已经掉进别人设下的全套,很难再爬出来了。

“褒禅山的人上山了吗?”半晌,天宏道人才睁开眼,冷声问道。

“师尊,那些贼秃尚只守在山下,倒是那些役冲入主殿,正在四处拿人。”蒲团旁侍立四人,正是刘玥筎、田慧儿、武梦琼以及一名青年道士,见天宏道人发问,那道士连忙拱手作答。

“敬玄,你去传我法旨,门中弟子能躲便躲,躲不及就随他们进京,不得反抗。”天宏道人长叹一口气,挥手命他退下。

“师尊,眼下我方势强,何不放手一搏,再杀上褒禅山,灭了那些贼秃?”武梦琼满面怒色,恨声说道。

“易得大师可回来了?”天宏道人并不理会,继续问道。

“师尊,易得大师先于刘师叔五日返归,随后便闭门不出,至今尚无动静。”刘玥筎躬身回答,也面露焦急之色。

“刘梦云这个蠢货,怕是早受利诱,生了异心...”天宏道人沉吟片刻,又道:“慧儿,琼儿,你二人传我法旨,命那杀才也去京城,且让他们狗咬狗。”

“玥筎,你过来。”待二女离去,天宏道人才招招手,让她近前,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水囊。

这水囊呈圆形,通体乌黑,上面还镶嵌着几粒极小的宝石,顶端有一个指头粗细的短颈,颈上塞着一个淡栗色的软木塞。见到这个水囊,刘玥筎突觉脑中一沉,脚步也飘忽起来,好她正向前走,顺势将头埋低便稳住了身形。

“此物是当年那妖孽的随身之物...”天宏道人顿了顿,继续说道:“灵气内敛,水火不侵,可能是一件威力几大的宝物,但为师苦思多年,却仍不知其用途,看来,只好交给你了。”

刘玥筎顿时慌了神,正要出言婉拒,又听天宏道人叹道:“如今我遭人算计,一场大劫在所难免,刘梦云气量狭窄,定然容不得你,如今乱象已生,你可趁机离去,待修为有成,再续我天宏道统。”

天宏道人如此交代,竟有托孤之意,刘玥筎心中悲戚,不由得伏地大哭起来。天宏道人规劝两句,突然眉毛一狞,大袖挥动,一股劲风卷着刘玥筎直驱洞外,顷刻便没了踪影。

洞门关闭,天宏道人仍旧坐在蒲团上,面目狰狞,身体在微微颤抖。

“石苇,你这个余孽,如此逼迫于我,少不得要鱼死网破!”话音刚落,便有淡淡的白烟升起,片刻后,天宏道人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