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山,山域四百五十里,有三峰,曰红崖,曰悬瀑,曰堕云,皆高百丈,三峰半掩一谷,呈品字排列。秋日远望,红崖之上枫林如火,悬瀑之顶双水泻玉,堕云之巅则被浓雾遮盖,终日不见真容。双瀑落入谷中,汇成一个水潭,一条小河自潭中流出谷外,汇入陈水的支流牧驼河。

秋池山原属乌家产业,千年前是一座金矿。修仙者本不用金银,但乌家是皇族,颇多靡费,遂雇佣一些御力武者大肆开采。秋池山向北三万余里才是广和城,向南千里是灵髓小镇,在这片区域内生活着众多的御力武者。他们在修士眼中算不得同类,却偏偏身具灵根,不甘做一世凡人,于是背井离乡,到广和城以南寻找仙缘。这片区域属小灵髓山外围,山与山之间生有大片草原,草原上栖息着难以计数的低阶妖兽,御力武者们或结对捕杀妖兽,或为修仙家族、宗门充当杂役,也有不少机会开启仙缘,成为真正的修仙者。

棠溪世家的宅邸就建在秋池山,历时两月,雇佣了数万御力武者,各大宗门、家族也极力逢迎,建起一座座楼阁殿宇。

三座山峰各起了一座分堂大殿,安雨木任红崖峰长老,安雨楚任悬瀑峰长老,安雨秋任堕云峰长老。按照石苇的设想,每个分堂要设首座弟子十人,执事弟子百人,但棠溪世家招募的对象只是散修,王秋子等人废了半年功夫,只在广和城招募了一百多名弟子,其中绝大部分只有御气修为,经过“问心咒”的测试,忠心耿耿的御剑修士只选出十二人,每个分堂仅分到四人。山下的谷口建有三座主殿,中间一座正殿,里面供奉着棠溪世家历代家主的排位,也是议事的场所,左右两侧是偏殿,暂时空着,石苇是半吊子学问,王秋子更连书也没读过,两人憋了好几天也憋不出个名字,所以三座大殿上只有匾额,没有题字。主殿门前是巨大的广场,广场两侧是同样巨大的演武场,周围建起无数房屋,供弟子们居住,安雨辰驻守在山下,打理日常事务。

主殿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药田,一直延伸到悬瀑峰下的水潭,两条瀑布靠着山壁流入水潭,汇成一条里许宽的水帘。乌少棠独具匠心,命人将水帘后的山壁凿开,在里面修建了一座三层的楼阁,取名“丹缘阁”,利用水潭和瀑布设下乌家绝学“小灵虚水阵”,将阵眼的钥匙交到石苇手中。

秋池山原有一条小型灵脉,且只出产黄金,不出产灵石,入不得乌家法眼,但对于石苇却如获至宝。灵花灵草的生长需要汲取天地精华,可以滋养灵脉,石苇嫌移植太慢,便在百梦园中挖掘大量黑土,连夜在谷中铺了厚厚的一层,然后逐一种下灵草的种子,用白泉催生,一连忙活了半个多月,灵草大片成熟,山间灵气渐渐浓郁起来。

“这里以后就归你了,我已对外宣称,丹缘阁是吴玉子大师闭关炼丹的所在,而你,就是他新收的弟子,担任这里的掌事。”王秋子深深吸了一口山间的灵气,指着眼前的药田说道。

“这样一来,我丹童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再说,还有那两个奸细...”石苇偷眼瞄了瞄远处的红儿和翠儿。

“她们最近一共发出去五个传讯的纸符,都被杏儿姐姐拦下了,符中说的都是棠溪世家和灵酒的事,给衡水国的...”王秋子掰着指头算了算,确认无误了,又抬头说道:“你会炼丹的事乌少棠早就知道了,他知道了,其他宗门也不可能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瞒的?”

石苇听了一阵苦笑,点了点头。修仙界根本没有秘密可言,棠溪世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有心人早该猜到了。但话说回来,棠溪世家虽没有炼神修士坐镇,但炼精境界的修士却有六名之多,实力远超一般中等家族,即便拥有一位丹匠和一位丹童,也不会有哪个势力轻起觊觎之心,石苇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王扒皮,你这是什么意思?”石苇突然发现水潭东侧挖出了十个巨大的土坑,一些御力武者正在卖力的搭建木架,在旁边砌出一条条规整的石槽。

“我专门雇了五百人看护药田,采药酿酒这些粗活儿都让他们干了,你呢,只要隔两个月回来一次,用丹气在每个池子里滚一滚,把好最后那道关就行了。”王秋子笑嘻嘻的拍了拍石苇的肩膀,转身就跑。

看着眼前的十个大坑,石苇目瞪口呆。如果把这些都砌成酒窖,每个至少存酒万斤,一次出酒便可达十余万斤,即便把握最后一道工序,自己不眠不休,也要四五天时间。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石苇在心中暗暗下了这个结论,但偏偏打又打不过,骂又脸皮厚,只好任由她折腾。

棠溪世家终于自立门户,各大宗门,大小家族都虚情假意的送来贺礼,顺便敲定下一批灵酒生意,王秋子不得不再次扮成老头子,带着安杏儿等人多方应酬。

石苇在酿造了一批灵酒后悄悄返回灵髓小镇,继续做他的正堂签事。

除了原来的工作,石苇还专门在交易所里设了一个摊子,大量收购伴参草和鹭源草,灵酒产量越来越大,灵药的来源总要有个说法。邓明远和朱赫然乖觉得很,主动承担了这个差事,让石苇继续做甩手掌柜。他们的家族势微,两家加起来还不到十名御剑修士,二人自以为与石苇关系匪浅,准备抱上棠溪世家这棵大树。

这日一早,石苇正在交易所中喝茶闲坐,便有一个蒙面女子走进来,坐在桌前。

“石大公子,听闻你专收大宗灵物,不知我这盒中作价几何呀?”那女子嗲声嗲气,似在故意卖弄风情。

“所需物品和价格都写在桌前帖子上,其余一概不...呃...”

石苇漫不经心地将盒子开了一个小缝,只看一下,两眼便高高鼓胀出来。盒中装着两支手指粗细的松香,通体金黄,一端用黑色丝带缠住,卡在两个鎏金底座上,看上去甚是名贵。石苇面上狂喜之色一闪而收,旋即将盒子狠狠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