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山向东万里,两座大山高耸入云,夹住一线青天。大河陈水绕山而过,在两山交会处冲积成百里平原,灵髓小镇就建在平原之上。此镇建于上古,更在九大宗门之前,是灵髓一脉修仙者的发祥地。

灵髓小镇往东百里有一山,此山终年被霞光笼罩,山间岩壁上刻有“灵髓小筑”四个大字,光霞明灭中隐隐可见楼阁殿宇,据说是九大宗门的祖师祠堂所在,被划为禁地。镇子西北千里,多有石窟岩洞,杂错山间,相传是上古大战的战场,其中遗落无数秘宝灵器,被称为“大荒灵冢”。而镇子向南,沿两山之间的峡谷而行,四千五百里外便是大名鼎鼎的乌云谷了,谷中终日黑雾缭绕,不见真容,即便在灵髓小镇附近,也可见远方黑气冲天而起,蔚为壮观。

御气而行,自玉阳山至灵髓小镇不过三四日路程,石苇用飞舟载着红儿和翠儿,邓明远和朱赫然同乘一舟跟在后面,不远处还有周傲等人极其随从。石苇这次本来要带上刘世武的,但刘世渊坚持不许刘家子弟做别人的随从,硬是将他赶了回去,邓、朱二人的家族势微,倒没有这个顾忌。红儿和翠儿已是奸细无疑,石苇本不打算带她们前来,不想那日从山下回来,红儿便哭闹不休,只说山中有鬼,要随石苇同行,翠儿清早醒来发现与石苇同床,自以为被他灌醉后占了便宜,也跟着撒娇,石苇算是自食其果,也只好同意了。

灵髓小镇中没有常住人口,除了各大宗门、家族开设的店铺,还有很多酒楼客栈,给过路的散修歇脚,此外,镇中有一个中型的公会,提供一些挂单的任务。

玉阳商汇,位于镇子西侧,占地里许,楼高五层,宽敞气派,尽显大家风范。这里是玉阳宗官方开办的交易所,不仅从事大宗的灵物交易,还为修仙者提供摆摊售货的场地,每隔一年,这里还会举行大规模的奇珍拍卖,故而门庭若市,吸引了大批修士前来。玉阳商汇周围也开着不少商铺、酒楼、客栈和茶馆,这些生意都是宗内长老或依附宗门的家族开设的,开在一起相互照应,形成了一片繁华的街区。

玉阳商汇是宗门重地,内有一位炼精长老坐镇,下设很多分堂,与石苇同行的几人在此供职许久,王梓铭是灵草堂的大掌柜,刘世渊是炼器堂的账房,茹伯元是司库堂的管事,何靖云是贵宾堂的司礼官,而周傲凭借那副恶霸的卖相,已经做了一年的交易所管事。石苇感慨不已,听执事们讲,周傲等人平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商汇的事务却打理的井井有条,颇具才干,真是人不可貌相。

石苇被安排在交易所做正堂签事,手下还管着六名办事弟子,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各宗门、家族之间对大宗的灵物交易早有默契,这些事情归司库堂管理。交易所正堂签事的职责则是为宗门收购一些不常用的灵物,每隔一月,宗门都会有一批收购的单子送来,石苇只需命人将物品清单誊写两份,在交易所和公会里挂单即可。如果有人想出售单子上的物品,就必须找石苇把关验看,收购价格虽是事先定好了的,但店大欺客,石苇不仅有权压价,还有权定价,算是个大有赚头的肥差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石苇每天坐在交易所里鉴别灵物,制定价格,见识增长不少,至于挂单、收钱、欺行霸市的事交给邓明远等人去做,自己省去了许多俗务。闲的时候,他就与周傲等人四处闲逛,将灵髓小镇走了个七七八八,倒也惬意。不开心的事也有,红儿和翠儿始终寸步不离,一言一行都要监视,石苇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没什么对策。

这天一早,石苇和往常那样来到交易所,吩咐大家将写好的纸签贴在墙上,只等客人上门。忙活完了,茶还没喝上一口,灵药堂的掌柜王执事便匆匆赶来。

“石师侄,你在就好了,快跟我走...”王执事端过石苇的茶猛灌了两口,扯住他就往外跑。

王执事边跑边抱怨,石苇这才将事情搞清楚。就在昨日,白火殿和乌家几乎同时发下招命,将门中御剑弟子的灵酒供应从每年二两提升至每年一斤。

一般修士修炼,多半靠汲取自然界或灵石中的灵力,修为提升缓慢,偶尔服用青禾丸这种揉制灵药都属奢侈,也只有石苇这样的败家子才嫌弃灵酒,改用伪灵丹提升修为。每年多了四倍的灵酒供应,白火殿与乌家的修士做梦也会笑醒,他们的修炼速度将比同阶修士快上一大截,面对未来的天劫也会更加从容。

此事一出,各大势力纷纷侧目,白火殿与乌家加起来,御剑修士多达六七千人,这么多的灵酒从何而来呢?而就在同一天,乌家长老会宣布,乌家六少主乌少棠因为家族立下大功,被正式选为家主,白火殿众位长老也纷纷送来喝表,支持乌少棠登上大位。大功?还能是什么大功?各大势力的探子很快摸清了详情,乌少棠从灵髓小镇一个不知名店铺中买到了一万斤的伴参醒元酒,代价仅是陈水之北千里外的一座荒山,以及附近的一些平地,这里本是乌家的一个矿场,值不了几个灵石。

找到那个店铺并不难,店主的身份也再清楚不过,大宗的灵酒如此卖法,只有初来乍到的棠溪世家。

今天一早,各大宗门、大小家族的人便将那个店铺围得水泄不通,但棠溪世家的人却紧闭大门,理也不理他们。王执事天不亮便去排队叫门,干耗了一个多时辰才想起石苇,于是急忙回来搬兵。

店铺就设在玉阳商汇侧面的街角,片刻即到。此时门前挤了三四十人,都焦急的伸长了脖子,石苇艰难挤过人群,上前扣动门环。

“我家主人说了,今日谢客,诸位还是请回吧。”门内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言语中已带着几分不耐。

“杏儿姐姐吗,我是石苇。”石苇连忙喊道。

“呀,是公子回来了!快!”门栓轻响,一名女子站在堂中,正笑吟吟的看着石苇。

门外那些执事刚想一拥而上跟进去,竟发现里面站着一位炼精修士,连忙敛容整冠,规规矩矩的站好。石苇一只脚踏进门槛,察觉红儿和翠儿还跟在身后,连忙向安杏儿使了个眼色,安杏儿会意,伸手将她们拦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