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时辰,石苇才慢慢苏醒过来,他想支撑着爬出木粉堆,却提不出一丝力气。

左臂脱臼,肿得比腿还粗,腋下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鲜血已经凝成胶质,与木屑混在一起。石苇觉得身体沉重无比,左臂跟像是扛了一块大石头,只能稍微动一下手指,他急忙用心感应自己的元神,却发现那颗光球比原来缩小了一半不止,颜色暗淡,活力全无。

石苇感到身上传来一阵阵的疲劳,但还是强行催动光球,射出几道微弱的光丝,缠住脱臼的左臂,一点点的往上端,由于拖延得太久,手臂肿得厉害,每端一下,都是骨肉分离般的疼痛。当入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别说灵虚化伤酒,就是九草伴参丸也没有一颗,石苇一边咬牙切齿,一边骂着自己混账,足足过了一刻钟,骨头才被推回原位。

又在地上躺了一个时辰,石苇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找个就近的小溪跳进去,开始养伤。仰面躺在水中,丹田中的蓝色光球又恢复了活力,不断地吸收周围的水灵气,石苇心情逐渐放松,开始凝神思考。

自入了玉阳宗,石苇的运气一直不佳,先是莫名其奇妙地挨了一顿毒打,然后又在漱玉寒潭险些丧命。紧接着就是服用枢灵丹出事,命是捡回来了,但法力耗损严重,估计得五六天才能补回来。

但凡事福祸相依,一来,经过这件事,石苇用命换来了一个教训:绝对不可越阶服用灵药;二来,被枢灵丹这么一闹,由于体内灵气的激烈撞击,石苇的仙脉居然比从前粗了一圈儿,修为跟着提升到御气七阶,算是意外之喜。

石苇并不想再要这样的意外,死也不要,于是将主意打到伪灵丹身上。

按照广和城坊间的说法,伪灵丹提升修为的功效介于灵丹与灵酒之间,虽然灵酒酿造时使用了丹气,但丹就是丹,酒就是酒,区别还是相当大的。事实上,石苇饮用灵酒也能提升修为,但他酒量太小,修为太低,既不能像王秋子那样一次喝掉几坛,即便喝得多了,也会如今天一样,被灵气冲得只剩下半条命。

想通其中关窍,石苇下定了决心。他不顾伤势,趁夜跑到四十里外的一处山坳,确定四周无人,再次进入百梦园,将药田中的红丸草全部拔下来,又将所需的灵药、材料全都备了双份,然后趁夜逃回。

“真的丹童要炼假的丹药。”石苇自嘲的嘟囔了一句,随即关好房门,走进地窖。

红丸草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只要将植株顶端的果实摘下来,用法力催动,便可制成一颗闪光的红丸。这个药丸体积虽小,却散发着与丹气类似的气息。当石苇制成第一颗红丸,他体内的丹气便躁动起来,在丹脉中来回打着转,故意冲撞石苇的各处穴道,仿佛对这个冒牌货的出现十分不满,石苇连忙用秘法调息丹脉,心中反复想着自己的打算,渐渐的,丹气恢复了平静,却不愿留在石苇的丹田,石苇只觉得丹田内有微弱的蓝光闪过,看来是赌气回百梦园去了。

石苇不再理会丹气,开始专凝神静坐,准备开炉。炼制伪枢灵丹,无论材料还是步骤,都与炼制真正的灵丹没有区别,这颗红丸也能自行飞入丹炉,履行丹气的职责,只是它不能重复使用,开炉时会发出一声爆响,化作飞灰消散掉。

最初的两天,石苇一无所获。红丸的效果极差,不是火候未到就炸在炉中,就是凝丹是自己开了小差,将凝炼了一半的灵药变成一堆废渣,因此开了二三十炉,连一颗丹药也没炼成。直到第三天中午,石苇才撞上了大运,险险练成了一颗伪枢灵丹。真正的枢灵丹原本是青色,浑圆饱满,透着诱人的光泽,而这颗伪灵丹居然是难看的米黄色,圆是挺圆,个头儿却小了一半,蕴含的灵气也少得可怜。

将真伪灵丹放在一起对比,石苇才真正知道了炼丹士地位尊崇的原因,在修仙界,绝大多数修士修炼时使用的都是伪灵丹和伪灵酒,一些修士因怕炼丹时浪费灵药,甚至选择生服,这样一来,不但药效无法完全发挥,灵药的杂质还要想办法驱除,大大影响了修炼的速度。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受应有的无奈和苦涩,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么微薄的灵气应该不会要命,大不了再断一只手就是了。”石苇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于是赌徒的心里开始作祟,拈起那颗丹药,瞪着眼睛吞下去。

石苇没有再死一回,不过也没有欣喜可言,伪枢灵丹服下,一半化作精纯的灵气渗入仙脉,另一半则变成暗灰色的杂质,在体内游荡。石苇立即催动灵气围剿这些杂质,结果却是拉了两天的肚子,几乎脱水。

石苇决定扔掉鱼留下熊掌,于是日夜赶工,继续炼制伪枢灵丹。在这期间,丹气从百梦园里出来,静静悬浮在石苇身边,它张开小嘴,做出戏谑的表情,明显是在看笑话。石苇连忙告饶讨好,大爷、祖宗的一痛乱叫,直到把它哄笑了才继续干活。

接连四五天,石苇又练出七八颗伪灵丹,丹气倒没有赌气不管石苇,反而帮他剔除那些杂质,让他的肚子少受些罪。

又过了几日,刘世武等人巡查归来,看他们喜滋滋的表情,奖励的灵石已经揣在兜里,这份差事当真不错。

“我们刚才去领过月例了,你的那份被扣掉了。”邓明远拍拍石苇的肩膀,表示安慰。

石苇苦笑着摇头,那刘家少主还真是黑白通吃,倒是省的上门来抢了。

刘世武等人只住了一晚,又领了巡山的差事走了,他们一走便是一个月,偌大的地方又剩下石苇一人。

石苇乐得做孤家寡人,一门心思炼丹酿酒。有丹气的帮助,伪枢灵丹渐渐上手,不几日便炼制了一百多颗,此后,石苇开始酿造灵酒,准备下次见面时交给王秋子,为春秋会馆补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