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真正的乌家少主来了!”石苇低声询问小雨,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上次他们谎称是乌家的人吓唬陆明,单从陆明惊惧的表情便可见乌家了得,如今正主在此,如何不慌?

“不要慌,从现在起一切听我的...”小雨眼珠一转,附在石苇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朗声道:“乌公子,今日之事完全是个误会,能否借一步说话?”

乌少棠心中一紧,乌家名号并未震慑住对方,可见来者不善。那女孩一身修为不弱于自己,自然有相持的本钱,那男的修为低劣,却偏偏傲气凌人,显然是有所倚仗。

“好吧,两位道友请...”想到这里,乌少棠微微点头,手中青光一闪,四柄仙剑同时出现,两前两后,结成一个剑阵,拖住他的身体直飞到半空,“你等且先退下,不得妄动,此事交我处理即可。”乌少棠大袖一挥,万余人齐齐跪倒,同声应诺,他满意地点点头,认准一个方向,御剑而去。

“哼,法器而已。”小雨手中红光一点,怀中的王扒皮立刻跳到半空,金光闪过,王扒皮的身体瞬间涨大至十余丈,将石苇和小雨驮在背上,两对透明翅膀轻轻舒展,在夜空中划出两道绚烂的光带,一瞬间便腾起数十丈高,追赶乌少棠而去。

地面上,万余名兵士潮水般退去,几位将军也大松了一口气,六殿下将事情揽过去,成败与否都没有他们的责任,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待大军退净,工地北侧的山头上仍立着五个人,他们皆黑衣黑帽,黑纱蒙面,似与黑夜同源。

“老四,你远远跟上,仅策万全而已,切不可坏了少主的事。”

为首之人回头吩咐,后面立即有人答应一声,化作一道青光破空而去。

“兽脉传承,哪个不是名门世家?即便比不上我乌家,也是少主结交招揽的对象,他年纪不小了,遇事自有主张,我等在此坐等便是了。”为首之人吩咐一声,余者一同盘膝而坐,不再作声。

-----------------------------------------------------------天衢山南麓,四柄仙剑疾驰而过,突然,剑尖齐齐调转,盘旋一圈俯冲而下。

还是那个小小的驿站,此时屋内已亮起了灯。王扒皮挥动翅膀,小心翼翼地落在屋前,金光闪动,巨大的身躯陡然消失,小雨和石苇推门而入。

“两位来了!”乌少棠正坐在炕桌前摆布酒菜,拨弄灯花,听到门响,连忙迎出去。

“乌公子客气了。”小雨展颜一笑,手上却一用力,将不情不愿的石苇扯进门,按在炕上。

“今日有缘,两位不妨尝尝乌家的百果鲜酿,这酒采集百种灵果酿制而成,虽算不得灵酒,却也灵气盎然,醇厚异常...”

石苇也不客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小雨却迟了半步,见他喝完点头,才放心喝了一口。

“乌某向来好结交朋友,今日一见便是缘分使然,只是还不知两位道友名讳,是谁家子弟?”乌少棠见两人如此爽快就喝下自己准备的酒,面上虽谦逊诚恳,心中也不免有些诧异。

“乌公子见笑了,小女子名叫小雨,这是表兄石苇,一介散修,哪来的家族传承?”小雨又开始拿腔拿调,摆出一副媚态,石苇看得心里有气,不觉冷哼一声,仰头将手中的酒喝干。

兽脉传承,哪会是一介散修?乌少棠心中暗笑,觉得这个女孩虽然机灵过了头,倒也不失可爱。他思忖片刻,做恍然之色,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两位道友来到天衢,所为何事?还请两位原谅,身为乌家子弟,遇到今晚之事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家师外出游历,让我二人到广和城等候,我们本欲借道前往,不想表兄一时贪玩,毁了公子家的东西...”

“毁也毁了,想来乌兄也看不上这点东西,你这百果鲜酿太过贵重,不如我用自酿的水酒敬你一杯,权当赔罪了...”石苇突然抢过话茬,摇摇晃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酒瓶,将乌少棠面前的酒杯斟满,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他此时满脸通红,舌头也短了,活生生一副醉鬼模样。

“笨蛋!”小雨暗骂一声,冲石苇狂翻白眼。她本想先客套几句,再将这灵酒赠予乌少棠,对方冲自己兽语者的身份也不会太过刁难。谁知石苇竟然不胜酒力,几杯黄汤下肚就胡言乱语起来,竟将这最后的底牌拿出来套交情,真是被他气死了。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边乌少棠已经被石苇强行灌了两杯,酒液洒满了半面桌子,石苇的脸已经变成了紫红色,见一瓶喝完了,又从怀中掏出一瓶,将所有的酒杯满上。

乌少棠用手托住脸,拄着桌子歪在一边,借以掩饰自己复杂的表情。他身为乌家六少主,怎能不认得这大名鼎鼎的春香酒。乌家是泸阳国五大世家之一,供奉着两位丹匠和六位丹童,但即便这样,灵酒也是极奢侈的东西。他偶尔蒙长辈赏赐,得到一瓶灵酒,都要在练功时小心服用,生怕糟蹋,这个败家子倒好,拿出的虽是无助修炼的春香酒,却当做凡酒肆意挥霍,还自称什么一介散修,当真滑稽。除此之外,乌少棠也有些尴尬,春香酒地是专为女修酿制的灵酒,两个大男人拿来推杯换盏,不免让然笑话。

乌少棠小心看了小雨一眼,并未发觉什么异样,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双手交到石苇手中,说道:“广和城路途遥远,恐有诸多不便,石兄还请带上我乌家的信物,以策万全。至于毁去些楼宇殿堂,这是小事,乌某自会料理,两位切勿挂心。”

“乌兄真是仗义,倒让兄弟过意不去了...”石苇也不客气,接过玉牌揣入怀中,反手又掏出一个敞口瓷瓶:“毁了你家那么多东西,实在过意不去,难得乌兄不予追究,这个就当作赔礼吧。”

“如此,多谢石兄了,改日乌某定赴广和城拜访...”乌少棠郑重接过瓷瓶,拔开瓶塞,饶是他早有准备,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嘴巴也张到了极限,两只眼睛瞬间鼓胀出来,就像一只濒死的金鱼。

乌少棠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猛灌了一口酒,低头装醉,顺势将瓷瓶收入怀中。打开瓶塞的刹那,他已经看清,那瓶中装着一粒拇指大的药丸,虽然是灰黑色,却在灯下闪烁着柔和的乌光,一股药香扑面而来,沁入鼻腔,让他感觉周身无不舒泰,丹田中的灵气也跃跃欲试,充满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