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楚云通和陶鹫承满载而归,太阴于莬的血液、皮骨、内丹,以及大捆的乾坤袋堆成了一座小山,这些南菱的爪牙到处杀人越货,积攒的财物着实不少。

“唉,修仙者杀人夺宝,在刀尖儿上滚来滚去,结果呢,全都便宜了别人!”石苇故作惆怅,自己那份儿可是一点儿没少拿。

“这行都干了多少万年了,没点儿本事活的下去吗?”素罗不着痕迹地将那个分身收起,忙着往自己的内天地里拾掇。

“是啊,多少万年了,如今大道就在眼前,真像在做梦...”陶鹫承跟着触景生情。

“不是梦,而是心魔,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得像他一样,连个全尸都找不到...”楚云通拿起一枚太阴于莬的内丹,一边感慨,一边爱不释手地小心擦拭。

“楚兄,一枚太阴于莬的内丹值不少钱吧?”石苇眼巴巴地看过来。

“阴灵之力精纯浑厚,世所罕见,又岂是灵石可以估算的?”楚云通忙将内丹藏入自己的内天地,同时下意识地离石苇远点儿。

“太阴于莬的内丹自是无价之宝,但那些有价的呢...”石苇扯开一个乾坤袋,掏出三枚核桃大小的灰褐色珠子。

“嗯,尸气聚合而成,可以制造混淆神识的尸雾,方便逃跑。”黄盏抢过来把玩片刻,顺手递给素罗。

“雾中藏有尸毒,应该可以放倒数名炼虚修士。”素罗过了下手,又扔给陶鹫承。

“在五洲海界叫做魂印珠,坊间可以卖到七百万灵石,我们九烈宗童叟无欺,只卖六百九十万。”陶鹫承会心一笑,似是猜到了石苇的想法。

“那又怎么样,能换成钱吗?”楚云通还是不上路。

“大荒水境是一条不归路,只要常有之门不开,没有一个修仙者能将宝物带出去。例如这个魂印珠,我们一百万灵石收了,到外界出手就净赚五百万,你说是不是好买卖?”石苇正色说道。

“对呀,别人出不去,我们也出不去,等上个两三百年都算少的,可得应付许多麻烦!”陶鹫承又糊涂了,他曾在私底下尝试过,根本无法打开通往外界的路径。

“按说呢,修炼到我们这个境界,灵石已经不重要了,追寻永生大道才是一等一的大事...”黄盏先假清高一番,任由他们糊涂着,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我们都有道统传承,宗门要发扬光大,那么多弟子要吃要喝要修炼,这灵石嘛,还是越多越好。”

黄盏说得没错,修仙者的贪婪是与生俱来的,即便企及了永生大道,也只能愈演愈烈。诸灵诸圣,哪一个不是在大洪荒山中寻证了道果,但他们依旧对道统传承看得极重,因此争斗不休,进攻五行灵园,瓜分东南一隅,这些都是铁证。

“常无之门开启,多少大能潜入大荒水境,我们不出手,难道平白便宜了别人去?”素罗见关子卖得差不多了,于是给楚云通和陶鹫承最后一击。

“唉,满地的奇珍,真是闻所未闻,可我们要如何做呢...”楚云通纠结不已。

“大荒水境有天地禁法,寻常修仙者自是有进无出,不过...”黄盏仍旧慢条斯理地卖关子。

“不过有我在,出货就不成问题!”石苇抢过话茬。

“你?!”

包括黄盏在内,众人都是一惊。

“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份?”石苇眯起眼睛,状极得意。

“道祖的便宜师弟?”素罗觉得应与此事有关。

“我知道,你是大郑的安北郡侯,在团山府城和九合秘境有不少买卖!”陶鹫承已经钻进了死胡同。

石苇摇头。

“五极世界的主宰?”楚云通一脸的懵。

“小痞子!”

黄盏趁机报仇。

“对...啊不对,我说的是五极世界...”石苇狠狠瞪了黄盏一眼,旋即转入正题:“...通过五极世界转运货物,再找个不相干的地方出手,神不知鬼不觉,我们闷声发大财!”

“可是,要如何打通前往五极世界的入口,再由何人转运...等等,莫非你...你...”陶鹫承唠叨了一半,忽然明白过来,不禁脸色大变。

“没错,五极世界就是我的内天地。”石苇笑着伸出手,凌空划出一道光门,随即飞快收起。

黄盏倒吸了一口凉气,忙低下头做沉思状。

内天地的开启各凭机缘,大小却与修为密不可分。

炼虚修士终其一生,内天地最多不过五六十里,及至通窍境界,百余里范围的内天地方才出现。通幽境界的修士很少行走于世间,但传说他们的内天地一般可达五六百里,而只有修炼到通玄境界,才有望将内天地拓展到千里开外,方能拥有山川河流,沃野灵脉。

引玄修士轮回重修,内天地并不会消失,而是暂且封闭,维持原样,而当他们再一次跨过炼虚瓶颈,内天地的范围会暴增十倍不止,待再度通玄,便能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世界,可以划定法则,传承道统,演绎诸般神通,妙用无穷。

拿眼前的几个人来说,楚云通的内天地最小,却也足有七十四万里方圆,陶鹫承九十一万里,素罗六百八十万里,黄盏鹤立鸡群,足足有五千三百万里,而石苇呢,却是整整一个位面。

黄盏是先混入五极世界,再通过真雷道来到团山的,自然知道那个位面有多大,其阴阳和合,五极相继,即便以阴阳二气重开风水,也绝无那般气象,在他古老的记忆里,能够与之媲美的也只有道祖无常的内天地——绿景别天。

想及此,黄盏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他甚至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生意做不做倒是其次,引狼入室可就没法儿收场了。

一股冷风刮过,场中显得异常安静,大家都在低头沉思,反复权衡着石苇的可怕。

石苇也陷入了沉默,脑中却在飞快盘算着,这种乱闯乱撞,居无定所的日子实在难熬,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个扎手的刺猬。是时候变换打法了,倘若黄盏的办法可行,很快便能反客为主,敌明我暗,一应的筹谋也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