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橙岳深处的一座洞府中。

“乌尘子我知道,当年是西北一隅的超级强者,攻破火园,袭杀火主他都有份儿,后来却销声匿迹了。”刘月筎说完俏脸一红,攻破火园是数十万年前的事,这无异于暴露了她的年龄。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当年两绝岛上的那个小丫头!”石苇趁机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无耻!”

胡姼翻了个白眼,仍是当年的那句话。

“既然乌尘子觊觎道祖神位,想办法除去就是了,即便现在找不到他,待众妙之门开启时也能下手。”柳红莺觉得此事并不难办。

“唉,谈何容易啊...”石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弥殇告诉我,乌尘子当年失踪是因为入了轮回,若干年后步入引玄境界,如今已是两度通玄的大能之士。更难办的是,他轮回之后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棠溪墨。”

“棠溪墨!就是雨儿的那个先祖,你的祖丈人!这...这可如何是好...”胡姼大惊,一时没了主意。

“老李再不要脸也是我的师兄,我必须保住他,但倘若因此杀了棠溪墨,雨儿必然恨我。”

石苇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挡也挡不住。

与老李初见是在玉阳宗,不对,那个是老李的分身李无用,那家伙大概察觉到自己身怀棠溪世家的秘术,这才主动搭讪的...在空桑之海见到老李本尊,被探知了纯水之体的秘密,当时那家伙应该很矛盾,不知是否该痛下杀手。然物以类聚,一系列的事情穿成了串儿,两人阴差阳错竟成了兄弟...在潜龙州,老李与当时大道未成的棠溪墨见过面,但依旧没有动手,石苇觉得无非两个可能,要么准备让无涯和棠溪墨狗咬狗,要么顾及着他这个师弟的颜面,但他更愿意相信后者...攻伐虚灵天后,老李特意带走了封印棠溪墨魂魄的那株巨树,他大概是准备动手,但似乎有点儿晚了。很显然,当年无涯没能杀死棠溪墨,如今换成老李,恐怕也没这个本事,他急需帮助,却不知该向谁说...“一个是道祖,一个是敢与道祖争夺神位的人,你填进去有什么用?”柳红莺觉得,石苇根本不该参与其中。

“曾听夫君讲过劫灵之野的事,火园之花上的虚影似乎就是雨儿姐姐...”兰妙卿端着几杯清茶摆在桌上,每人分了一杯。

“凡人总是说,前生孽,今世偿。雨儿原是火园之主,与乌尘子结下仇怨,轮回之后又成了棠溪墨的后辈,亲眼见证棠溪世家的败亡,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刘月筎叹了口气,同时偷眼瞧了瞧兰妙卿。

“即便如此,这祖孙的名分还在,切不可莽撞。”胡姼满脑子的道德文章,因此依旧不敢苟同。

石苇仍旧低沉着头,思绪渐渐走入了死胡同。就在两个时辰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对李无常作出承诺,而如今,取舍竟是这般艰难,渐渐地,他开始惊疑不定,认为自己真的变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前所未有的烦恼挥之不去,比天劫还要可怕百倍。

“我都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们卿卿我我的,真是没趣儿!”粉红色的霞光一闪而收,小曼笑盈盈地出现在洞口。

“死丫头,回来这么久了也不着家,倒学会躲起来听房了!”石苇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随即一下子跳起来,揪住小曼的发髻往洞里拖。

“老哥...老哥老哥...快放手...”小曼一个劲儿地挣扎,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越拽越矮,她气急了,索性从兜儿里掏出一把木制的小刀,用力划向自己的头发。

“算了算了,不闹了。”

石苇一把将小刀夺过来,松开手。

“刚才的事儿我都听到了,倒是有一个办法。”小曼一手整理散乱的发髻,一手端起桌上的茶杯。

“要不你出手,把棠溪墨和老李都给砍了?”石苇依旧钻在牛角尖里。

“魂穴的献祭大约要持续百年,然后常无之门便会在望门海中出现,入了这道门就是大荒水境,你要在这里甩掉祖龙一伙儿,待献祭过大荒再进入众妙十野...”小曼轻抿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说道。

“怎...怎么还有献祭...”石苇的脑子不够用了。

“开启常无之门要用凡人献祭魂穴,开启常有之门自然也要用修仙者献祭大荒,那大荒水境中幻象丛生,绝地比比皆是,天财地宝更是数也数不过来,反正只要修仙者进去,活着出来的没几个。”小曼掰着指头一样样的数。

“这样的话,趁乱甩掉那几个家伙倒是不难。”石苇点点头。

“大荒水境纵然凶险,但归根结底都是水,你犯不着担心,但众妙十野可就不同了...”

据小曼讲,所谓的众妙十野位于常有之门内,是笔直排布的十处秘境,其间到处是大凶之地,也不乏天赐的机缘,只有通过这里才能抵达大洪荒山,继而跳出轮回,企及永生。换句话说,众妙十野是是大道的最后一道关卡,没有其他捷径也循。

“...这十个秘境可是活的,它们的顺序会经常改变,必须小心应对。”小曼郑重警告。

“然后呢?”

石苇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然后嘛,你先答应,今后无论什么事都要让着我,不许再欺负我。”小曼突然将话题跑出老远。

“行行行!”石苇连忙答应。

“还有,拿三千万灵石给我!”小曼伸手要钱。

“给给给,真是的,这个节骨眼儿还敲诈!”石苇来不及多想,抻出一大串乾坤袋塞过去。

“这个就当做交换,你可要收好了...”小曼指了指石苇手中的那把木刀,然后翘起脚,附在他耳边低语。

“就这么简单!”

石苇瞧了瞧手中的木刀,嘴巴张得老大。

“天地间的法则原本就这么简单,后来笨蛋越来越多,就变得复杂了。”小曼摊摊手,闪身跑出洞去。

“咦,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问了?”

石苇望着小曼远去的遁光,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