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对宋爵这孩子还有偏见?不该啊!”孔爱闪身跨到石苇对面,挡住他的视线。

孔爱告诉石苇,宋爵当年的确做过一些荒唐事,不仅遭到两仪门驱逐,也因此与洪渊灵域渐行渐远。但后来,他跟着那个孟道人几次潜入雾雨界,九死一生才盗取了白沓进攻洪渊道的兵力部署,立下大功。

“能潜入雾雨界,真是不简单啊!”

石苇忙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请孔爱坐下,心里却生出阵阵寒意。

“这孩子也是个坏脾气,当众拒绝皇极门的招揽,弄得孟阳真人下不来台,只好流落在妙海仙域...”

据孔爱讲,宋爵离开洪渊灵域,便在寻了一个偏僻处创立了朝天门,门徒不多,纷争不显,几乎过着避世隐居的生活。孟道人看不过眼,于是舍下累世通家的老脸去求孔爱,这才得了个辅佐天子的好差事。

“唉,千年事,少年时,谁还没有个轻佻孟浪的时候?”石苇呵呵一笑,准备暂且隐忍。

就在此时,几位勋贵联名敬酒,万水关三军统帅王铮,落剑关守将吴兆龙皆在其中。

“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石苇一人一杯,假惺惺地将人打发了。

“没事多去书院听学,修身养性才好...”孔爱觉得石苇太过粗俗,又开始了谆谆教导。

石苇心中苦笑,却只能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当日自程乌关回到团山,孔爱便与李无常相谈甚欢,最后竟受邀去了绿景别天。回来的时候,老夫子带回一封书信,居然是白诺诺亲笔。

白诺诺信中说,胡姼、刘玥筎、小雨都已进入了引玄境界,如今正在闭关苦修,柳红莺和兰妙卿则还在初玄境界苦苦挣扎,大道尚远,自己和韩素儿则在帮老李做一件大事,归期未定,不必急着寻找。白诺诺告诉石苇,已将五极世界的事务交由张道玄、白祖和万北游共同打理,嘱他保重身体,忙好自己的事情。

“...孔爱夫子乃道德之士,故托付良多,望夫君遵贤仰德,早晚聆听教诲...”接下来就是几首寄托离愁的小令,以及韩素儿的涂鸦,石苇视若珍宝,时常拿出来独自垂泪。

“...你媳妇儿说了,即便要纳妾,你也得听我的!”孔爱忽然话锋一转。

“你...什么意思?”

石苇大惊,小腿结结实实磕在桌角上。

“不是这事儿...”孔爱连连摆手,笑呵呵地说道:“...我与仙主、魔主、妖主都商议过,五极世界凡人无数,各国征战不休,应该有一天命之子征伐统御才是...”

“你们说的莫不是郑龘那小子?”石苇翻了翻白眼。

“此子慧根天成,且为君日久,定堪大任。但天命之子大小也是个神位,必得五极世界的主宰首肯。”孔爱说道。

“你们都商定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石苇左手一翻,两颗核桃大小的血珠出现在掌心,其表层裹着密密麻麻的金丝,灵气内敛。当年五极世界初创,白文山等人受封尊位时也饮了石苇的精血,只有如此,才能在石苇的内天地里拥有异于常人的神通。

“两个?”

孔爱不免有些迟疑。

“一个给郑龘,一个给你,尊号自己去想,虽比不得五方仙主,却也是正经的神位。”石苇索性送个人情,只求这老头儿诸事缠身,没空对自己说教。

“老朽并无寸功,断不敢受!”孔爱摇摇头,只接过一颗血珠。

“废他妈什么话,让你的仁义道德见鬼去吧!”石苇暴起,掰开老夫子的嘴将血珠塞进去,用心念一催,旋即化净。

“你...你...”

孔爱面色一僵,随即摇头苦笑,拂袖而去。

天子家宴热闹非常,勋贵们彼此敬酒,虚伪的辞令满天飞。这里是最好的交际场,大家在觥筹交错中培养感情,稳固地位,奇闻轶事,儿女家常,聊得不亦乐乎。不到半个时辰,郑龘就做成了五六桩大媒,于是避席更衣,转入偏殿,女史们也在场中穿梭,将天子召见的人悄悄领出去。

当石苇赶到偏殿,桌上已摆好了香茗果品,一张巨大的地图挂满了整面墙壁,楚阳伯,车骑将军熊汉邦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解着什么。

“黑明国前锋九百万,半年内便会到达万水关,第二波人马一千四百万,行程间隔不超过一月...”熊汉邦指着图上的两个蓝色箭头说道。

“短短四千余里,竟要走上半年之久吗?”郑龘沉着脸,左手紧握剑柄。

“听闻平南郡王被褫夺军权,这些国内调集的精兵皆由广隋王亲自统领,想来是志在必得了。”万水伯王铮说道。

“哼,大儿子死了,二儿子急着上位,这是借我大郑赚取军功啊!”平北大将军吴兆龙不屑地撇撇嘴。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平日里扩充私兵朕也没管,如今全都给我调去万水关!”郑龘笑呵呵地挥挥手,便有一个女官捧着一摞令牌,逐一分发到勋贵们手中。

“什么,十万大军!”

石苇吓了一跳,连忙四处踅摸,却见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

“天子有命,亲王提军百万,三公各五十万,诸侯十万,其余勋贵也不少于三万。”那女官一五一十地回禀。

石苇觉得白文山简直是个蠢货,费了天大的劲,连人家一半的势力都探不出来。如今可好,团山郡总共才二十多万百姓,私兵只有一万,上哪儿淘换十万大军去?

“半年内,所有的私兵必须到位,倘有出入,便要支应大军三年的军饷赎罪!”丞相徐璋补充道。

“臣等遵旨!”

众人齐声应和,躬身作礼。

“兔崽子,你可是挖得一手好坑啊!”石苇在心中大骂,恨不得立即将神位抢回来。

很显然,这就是给石苇一个人下的套儿。满朝勋贵都能凑够兵员,唯独团山郡做不到,不过没关系,你石苇不是家里有矿吗,拿出来,帮我白打三年的仗就行。

石苇气得浑身哆嗦,勉勉强强抬起头,见郑龘正坐在椅子上假装喝茶,高高抬起的袖子在不住抖动,定是在偷笑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