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苇耍帅耍到想吐,这才将赑风赶回百梦园,自己驾起遁光落在百里外的一处山崖上。

此时,万北游已然在那里等候,他的伤已无法压制,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咳血,却仍抱着白燊不撒手,目光中透着倔强与不甘。

“要不咱俩谁也别想杀谁,以后走个对面也装作不认识。”石苇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今日若被你走脱,桐琴剑宗便要遭遇灭顶之灾,我必须...”万北游打算抄起白燊再战,谁知脚底拌蒜,连人带剑扑倒在地。

“死心眼儿,没软饭吃早饿死你了!”石苇也没什么力气,于是干脆坐在他旁边。

“道友何必恶语相向,今日之事,由小女做主可好?”

白光一闪,白燊竟然自己跳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化作一名姿容清丽的白衣少女,笑吟吟地走过来。

“剑灵!不是,我说万人嫌...这把剑该不会是真的吧...那么你...你就是...”石苇大惊,此时方知后怕。

“小女子桐琴见过...”

那女子盈盈一拜,却回头看向万北游。

“他叫石苇。”

万北游有气无力地说道。

“...见过石道友!”

桐琴再次颔首,又连忙回身扶起万北游。

“其实啊,说你吃软饭也没什么,比如说我,一个人就吃着七碗呢,还不是活得好好的?”石苇不敢再编排人家小两口,于是往自己身上找。

“石道友承青蟠衣钵,也算是半个妖族,今日之事不若赏小女子一分薄面,就此作罢可好?”桐琴掩口笑道。

“我也是误打误撞进了桐琴剑宗,可没打算窥探你什么。”

石苇哪还敢不给面子,于是讪讪的摆摆手。他接触过的妖族大能个个面上随和,就连颂蝶装起来都像个淑女似的,这桐琴的实力犹在乌天雨之上,万一被惹急了,再有十个纯金之体也是白搭。

“那好,今日就此别过,不知石道友往后有何打算?”万北游踉跄着站起来,拱手施礼,变脸比翻书还快。

“告辞!”

石苇嘿嘿一笑,驾遁光而起,转眼消失在山脊的尽头。

见石苇走远,万北游顿时两脚一软,堆坐在地上,桐琴立即坐在一旁,担忧地握住他的手。

良久,万北游恢复了一些气力,转头紧紧握住桐琴的手。

“琴儿,他刚才已是强弩之末,为何不一鼓作气除了这个祸患?”万北游柔声问道。

“除了青蟠,我还察觉到了许多老熟人的气息,此人身份非同一般,或许能助我们脱得大难。”桐琴伸出玉手,温柔地抚在万北游脸上,却面向着大海,眼中闪过哀怨之色。

石苇不敢再回桐琴山,转过山坳便跳入海中化水向南,一个月后才爬上岸,寻了个凡人聚居的城市藏身。

在客栈租下个房间,石苇一睡就是两天两夜,而当他伸着懒腰下楼,准备大吃一顿的时候,大堂内已摆好了一桌上等佳肴。

“坐呀,随便吃!”

万北游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败家子儿德行。

“差点儿忘了,这里的凡人国度也是你的,我还往哪儿逃?”石苇一屁股坐下,甩开腮帮子就吃。

“你就不怕我下毒?”

万北游越看越觉得这小子欠揍。

“说说桐琴吧,我对你没兴趣。”石苇一边狂塞一边说道。

“这个媳妇儿是我捡来的,英雄救美你懂不懂...”万北游就是来说这件事儿的,于是端起酒杯,眉飞色舞地开吹。

两百三十年前,万北游还是个货真价实的败家子儿,炼神中阶的修为不敢远游,只能整日在桐琴山附近晃悠。有一日,他经过海外的一座岛屿,见几个渔民拿着叉子追打一名少女,于是被正义冲昏了脑袋,将人救下来。

“她的脚上锁了一对木枷,看上去不起眼,却坚硬得离谱,我以真元之火足足煅烧了五十年,才打开一个缺口。”万北游说道。

打开木枷的刹那,那女子的身体突然起了变化,周身白光闪耀,不多时便化作了一柄仙剑。万北游被吓了一跳,而后用了许多办法都叫不醒她,于是将剑放在真元之中,以精血饲育了三十年,才得返本归元。

“一不小心练成了本命法宝,就只好凑合着过日子了?”石苇觉得这件事有点儿荒唐。

“烧木枷的时候,脚已经被我碰过了,还能嫁给别人不成?再说了,我们可是真爱,一起拜过天地的,不像你,怕是连个喜饼都没发过。”万北游觉得石苇没资格笑话他。

石苇被硬生生噎了回去,七个媳妇儿都圆过房了,却没有一个上过花轿的,不禁面有惭色。

“你也知道琴儿的身份,我自觉配不上他,于是刻苦修炼,本想让她体体面面的过日子,不想爷爷去世后,宗门也跟着没落,其他三宗排挤不说,更有那么多引玄修士虎视眈眈,我也是没办法...”万北游笑了笑,将话题转回去。

“有屁快放!”

石苇懒得和他兜圈子。

“请你帮忙,解了琴儿身上的咒术。”万北游实话实说。

“木枷不是烧断了吗?”石苇听不太懂。

“断是断了,不过那东西好像生了根似的,根本拿不出桐琴山,琴儿也受到束缚,走得远些便会腹中剧痛,死去活来的。听说你是纯木之体,能不能帮帮我?”万北游面色一暗,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铁盒。

盒盖打开,里面装着一副小巧的木枷,通体翠绿色,生有木质的纹路,枷的两端各有一处焦黑的断茬,想必就是万北游煅烧后的杰作。石苇一愣,觉得木枷上的纹路似曾相识,于是瞬间湮灭其他灵根,只留下纯木之体,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

“琴儿走不了,我也没办法离开,所以只好将精锐弟子藏匿起来,对外做出个一蹶不振的样子,今后万一有个不测,也好周全不是...”万北游依旧喋喋不休。

“你刚才说什么,虎视眈眈对不对?”石苇突然抬起头,死死盯住万北游。

“是...是吗,可能是用词不当。”万北游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

“王八蛋,让你说句实话能死是不是!”

石苇暴起,抄起那副木枷摔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