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生在农家...第二世生在猎户家...第三世家里是做陶器的...第四世最惨,财主小妾的女儿...第五世好一点,父亲是个书生,姓吴,对我很好,是我唯一活满二十岁的一次,可惜他只比我早死了五日,连守孝的机会都没有...这一世...”言楚掰着手指头一点点的算。

“那其他几世呢,你都是怎么死的?”石苇连忙追问。

“要么饿死了,要么就是为了逃婚上吊...这一世我连父母都没见过,所以还姓吴!”言楚笑嘻嘻地说道。

也不知怎的,石苇对言楚的感觉有些异样,即非对几个媳妇儿那样的柔肠百转,也非对小曼那般的宠溺呵护,亦非对王秋子的...总之说不清楚,或许因为共历了生死,也或许只是感叹萍水相逢,石苇脑子里乱得要命...债主!没错,不是还借了人家一本书吗?石苇敲破脑袋,最终只好将《白水内经》拿出来说事儿,这一招的确管用,他的心境渐渐平复下来。

“堂堂水主,混得这么惨!”

石苇撇撇嘴,面色恢复了平静。

“我今年十六岁了,所以必须开启仙缘,你会帮我吗?”言楚伸手捏住石苇的脸,将他的嘴拉回来。

“帮帮帮帮...哎呦...他们一会儿要对你使用问心咒,到时候...”石苇龇牙咧嘴地凑到言楚身边,准备面授机宜。

“今天这个小场面就算了,来日方长,欠我的慢慢儿还吧!”言楚白了石苇一眼,翘起下巴走开了。

夜风吹过,将隋不嗔与宋爵的谈笑声越吹越远,石苇目送言楚消失在两株桃树的中间,依旧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忽然,他本能地打了一个寒颤,于是惊恐地回过头,瞟向身后那片漆黑的树丛...------------------------------------------------片刻前。

黑黢黢的树丛里,两个矮小的身影正在窃窃私语。

“你看你看,脸都快贴在一块儿了,无耻!”左边那个低声骂道。

“都七个媳妇儿了,还怕再多一个?”另一个声音颇为不屑。

“这畜生一贯如此,刚见到我姐姐的时候也是这样!”左边那人骂道。

“那就难怪了,本性难移。”另一个声音似乎懒懒的。

“白跃,你究竟干嘛来了?”左边那人火往上涌,立即转移了目标。

“不是说找到他就行吗,谁让你多管闲事?”另一个声音依旧打不起精神。

“你不管是吧?那好,我现在就去揍他一顿,替姐姐出气!”左边那人豁然站起,准备冲出树丛。

“秋子秋子,慢着...”白跃连忙拽住,捂住她的嘴劝道:“...他现在只是个凡人,挨你一拳肯定重新投胎去,那样的话,我们还得继续找不是?”

“也对哈,便宜他了!”

王秋子觉得有理,只好恨恨作罢,但还是没有饶过身边的那棵小树,伸手掐成两段。

小树晃晃悠悠,眼看就要倒地,白跃连忙接住,轻轻靠在两株大一点儿的树中间。饶是如此,树丛的晃动也惊动了石苇,他尽管很害怕,仍然小心回过身,一步步走过去...“被发现了,快跑!”

白跃揪起王秋子,转眼不见。

“没人?”

石苇趴在树丛外瞧了半天,疑惑地挠脑袋。

“喂,石苇,发什么愣呢,快到这边来!”隋不嗔在不远处招手。

石苇回过头,见孔爱和孟道人正缓步走进厅堂,宋爵和言楚紧随其后,于是快步赶上。

-----------------------------------------不出所料,孟道人使用的还是问心咒,但石苇总觉得他持咒的节奏大有问题。

“这位宋大哥年纪轻轻便能学习仙法,真是不简单啊!”石苇一脸羡慕地自言自语。

“那当然,宋爵老弟可是白霜门的嫡传弟子,孟道长第三弟子的首徒!”隋不嗔分分钟上钩。

“怪不得,这就叫做名师出高徒吧,我能赶上人家一半就好喽!”石苇故意放开声音,顺着窗棂间的风传出去。

灯火摇曳,对坐施法的孟道人和宋爵皆微微牵起嘴角,略显出得意之色。果然,他们一个假装持咒,一个则配合着演双簧。

“爵儿应该没有问题,请夫子示下!”孟道人收了手势,向孔爱躬身一礼。

“圣人云: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宋爵可堪大任啊!”孔爱老眼一横,捻着胡子笑道。

“多谢夫子!”

宋爵躬身施礼,退到一旁。

石苇将头埋在隋不嗔身后,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行己有耻”的意思就是,做人得要脸,孔爱人老成精,肯定看出这二人使诈,故而出言讥讽。然这老夫子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并没有再说什么。

“言楚,轮到你了!”

孟道人心满意足,却也不敢在孔爱面前坏了规矩,于是叫过言楚,对她施展问心咒。

这次持咒可是真的。石苇捂着肚子,在心里问候孟道人的祖宗八代,待要暗中帮忙,竟发现言楚的嘴唇正在有节奏地翕动,截断咒语的时机刚刚好。

开始的时候,石苇着实吓了一跳,以为言楚可能遇到过五极世界的人,说不定哪个混蛋正在暗中看着自己。后转念一想,棠溪世家的兴衰总共也没多少年,问心咒也不过是旁门小术,人家堂堂水园之主,懂得这些再正常不过了。

“夫子,这孩子...”

孟道人收了法,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便是,大不了是个通玄境界的奸细!”孔爱笑道。

石苇吓得一缩脖子,直接躲到隋不嗔的影子里。

“奸细倒未必...”孟道人想了想措辞,躬身答道:“...这孩子的神识中有一个死结,似是被某位大能设下了封印,问心咒冲之不破,故而难窥全豹。”

“夫子容禀...”言楚站起身,走到孔爱面前施了一礼,说道:“...小女出生时,父亲曾请人卜算,言寿数仅二十载,若要破解,唯开启仙缘一途...”

“胡闹,天柱关乎整个洪渊灵域的存亡,岂是你开启仙缘的工具?”孟道人面有不悦之色,沉声喝道。

“我灵根资质极佳,远非宋爵大哥可比。至于身世来历嘛...”言楚嫣然一笑,自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扔到孔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