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荒海中有三种人。

第一种是谋财者,也就是与石苇一同逃出悚山岛的诸界大能。他们以超绝的修为和手段破去无涯道祖留下的禁制,占据了海域内大大小小的岛屿。也许是上天眷顾,机缘使然,所有的岛上都充斥着各色各样的奇珍灵宝,仿佛大天穹宫的府库被连窝端到这里。于是修仙者的本性发作,疯狂的掠夺随即开始,直到他们遇到了第二种人。

第二种人是猎杀者,他们是来自虚灵天各宫的修士。无涯破釜沉舟,在施展堕仙之劫前,命南菱的替身将虚灵五十三宫的所有仙人及绝大部分精英转移到荒海,然后分兵绞杀各岛上的异界修士。这些修士数量众多,悍不畏死,对于零散盘踞的异界大能们,绝对是无休止的麻烦。无涯很清楚去荒海的是些什么人,若一战成功,五方界从此便会一蹶不振,甚至为他的虚灵天陪葬。

第三种人就是李无常,他受石苇的委托专门救场,将围困岛屿的虚灵天修士杀光,将诸位大能扔进自己的内天地中带走。

李无常不愿杀人,对扬名立万也不感兴趣,所有的事情都有王秋子和金贝贝抢着做,不久,李天和乌天雨也加入进来。诸位大能脱困后,皆对第三十三天和木园感激涕零,石苇的名字倒是被刻意的忽略了。

“太凶残了!”

乌天雨动不动就皱起眉头,一个劲儿的打冷战。

王秋子和金贝贝看上去不起眼儿,杀起人来却狠着呢。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已有两千多位仙人惨遭毒手,枉死的一般修士更不计其数。她们皆是妖族,杀人不算,还要掏出元婴吃下肚去,连虚灵五十三宫之一的玉人宫宫主螺笋也未能幸免。

“整个荒海都被围了,伽山也不会例外,我们是不是回去将石苇救出来?”兰妙卿一直忐忑不安。

“有些事情是机缘使然,有些事情早已注定,我这个师弟没别的,就是运气好。”李无常笑着摆摆手。

小雨默默不语,低头沉思起来。

“杀了这么多人,残留的煞气怎么处理?”兰妙卿的问题最多。

“你看...”

李无常指了指远方的海面,只见大片的浮尸上空有浓烈的黑气凝聚,飘飘忽忽飞向远方。

“...别忘了,伽山之上还有一个专丢煞气的垃圾桶呢!”李无常一脸的坏笑。

“垃圾桶?”

兰妙卿一头雾水。

-----------------------------------------“啊...啊...阿嚏!”

石苇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准是哪个不长眼的说我坏话!他心里这样想,抹抹鼻子,继续往上爬。

那双皿土步履的确不赖,石苇只觉得身轻如燕,两脚猛登崖壁,同时用力拍打翅膀,比原来快了许多。然而伽山之高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山路九曲回肠,沿途险地无数,一个多月过去,山顶之遥仍可比天涯。

龙煞之气让石苇垂涎三尺,这东西能硬抗无涯的堕仙之劫,将其阻在荒海之外,搞不好是抵御冥劫的至宝,若能到手,未来的通幽境界便是一马平川。此外,南菱还在附近虎视眈眈,按老李的说法,只要爬上山顶,大仇得报之日也不远了。

越往上爬,身边的灵物越珍惜昂贵,石苇破天荒地视而不见,反倒将精力集中在身后,放开神识寻找异动的灵气。但伽山上的禁止强大无比,神识也压制得厉害,除了偶尔路过的相兽,根本寻不到南菱的影子。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

“我的天哪...”

石苇颤抖着手,搭在最后一块石头上,几乎呻吟着爬上山顶。

最后的一段山路行进极难,每走一步皆如逆水行舟,万分吃力。翅膀也拍打不动,仿佛肩上背了一块巨石。五天前,皿土步履突然失去了效用,在石壁上磨蹭几下就变成了一对千疮百孔的破靴子,灵气消弭殆尽。

“太好啦,我似乎找到了...啊,不好!”

石苇感到附近有精纯的水灵气波动,精神为之一振,但随即又大惊失色,因为山顶的密林外,数百名修士正在等着他,为首的正是南菱。

远处,许多人影正从峭壁上攀岩而上,他们身形矫健,似乎并未受到禁制的影响。近处,越来越多的修士登上崖顶,转眼又多了百人。石苇的眼睛几乎跳了出来,他在崖壁间攀援这么久,硬是没见到半个人影,这些虚灵天的狗崽子要么早在山顶埋伏,要么精通某种土遁之术,可在伽山的禁制中来去自由。

破屋偏逢连夜雨,石苇正百思不得其解,已然有数位高阶修士从人群中站出来,郑允和怨离赫然在列,头顶做工一致的金冠以及纹路相仿的道袍昭示着他们的身份。石苇倒吸了一口凉气,虚灵五十三宫的主宰竟然来了四十七位之多,缺席的几人中,除了假扮琉璃仙子的刘玥筎,也未见到棠溪墨与长歌的影子。

“不用找了,棠溪墨和长歌勾结外人背叛师门,已被师尊处死,你们很快就会相见了!”怨离阴测测地说道。

“我要是你,就没脸站在这儿,怎么,还想死一回吗?”石苇立即反唇相讥,他对这个手下败将毫无畏惧之心。

见石苇面色如常,嘴角带有一丝狠绝,怨离的身体不禁一颤,被星光放逐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袭上心头,于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与她同感的还有郑允,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别听他妖言惑众,在这伽山绝顶,所有人的法力都剩下不足一成,再厉害的术法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以多取胜,尽快了解了这个妖孽!”不知怎的,南菱未受影响,似乎早忘了那场劫难。

石苇愣了愣,他记忆中的南菱不是这样的,若非此人身上散发着熟悉而讨厌的的灵气波动,脖子上扛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石苇真要怀疑这是个冒牌货。

“我说南菱啊,照镜子瞧瞧你这幅德行...”石苇仍然准备用老三样开路,先骂死这杂碎再说。

“杀!”

南菱更不废话,将手一招,身后的修士们潮水般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