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云海滔滔，上方的五座仙岛巍峨耸立，各自散发着柔和的灵光。仙岛之上，无数遁光上上下下，过往的修士颇多，却没人注意到云层中涌动着的微弱的水灵气。

“这是第两百个了！”

石苇长舒了一口气，将一个闪着蓝光的阵盘塞进乾坤袋里。

“你不会是将错误的法决给了我吧？”

罗盛元拎着一张长卷飞过来，一边看一边皱眉。三年来他日夜钻研水灵生阵，怎奈口诀艰深难懂，最终连一个阵盘也没炼出来。

“你擅长木、雷属性的功法，水灵根只是中品，制不出阵盘有什么奇怪。”

石苇将装满阵盘的乾坤袋扔给罗盛元，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三年辛苦炼制一种阵盘，烦也烦死了，不过承诺的事情做完，终于可以放心修炼了。

“降灵师以虚空为阵，可聚天地之灵，拘泥于方寸之间实属下策啊！”罗盛元取出一个阵盘，上下端详。

“少叽叽歪歪的，若不是你提供的灵料这么差，哪会迁延这么久？”

罗盛元提供给石苇的，是一种名叫化水雷石的灵料，木、水双属性，与水灵生阵不甚契合。石苇开始时强烈反对，因为选用这种灵料成功率极低，但罗盛元坚称自己境遇堪忧，可动用的资源有限，也只好作罢。

使用化水雷石炼制阵盘，必须先将雷属性的灵气剥离出去，用水属性的部分施法，但炼成阵盘后，又要将原本的雷属性灵气附着其上，否则灵料便会不稳，立即爆掉。

附着的过程也千难万难，虽然罗盛元给了一套专门的口诀，但十个阵盘中，至少也要爆掉六七个，石苇驱使水灵生阵从未这般窝囊，三年内足足炼制了千余个阵盘，最终成功的只有两百个。

当年在空桑之海，石苇曾用水灵生阵迷昏了灵仙岛的修士，阵法笼罩的范围何止万里。但使用化水雷石制作的阵盘，水雾蔓延绝不会超过方圆三千里。

“不谈这些，既然阵盘齐备，就要开始结阵了！”罗盛元摆摆手笑道。

“结阵？”

石苇的颇感疑惑，他原本认为，这些阵盘会放在常无宗通往外界的各处通路，阻拦外敌即可。

“双属性的灵料有一个好处，不仅可以催发水灵生阵，还能通过其雷属性将不同的阵盘拧合在一起，兼具雷属性威力，这就叫做排灵之法。在仙界，很多宗门的防护大阵都是这样做法，石道友可要谨记了。”罗盛元说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石苇突然觉得话头不对，罗盛元今天特别奇怪，不仅称呼变成了“石道友”，“在仙界”三个字更似有什么隐情，仿佛知道自己是下界飞升来的。

“此事稍后再说，石道友可否先布下水灵生阵，这些阵盘自有妙用。”罗盛元微微一笑，将话岔开。

石苇无奈，只好装模作样地结印、打手势，口中含糊不清地念诵着口诀，忙活了好一会儿，周围的云团才迅速蒸腾而上，在云层间缓缓铺开。

罗盛元见水雾扩散及远，大袖一挥，乾坤袋立即破裂，所有的阵盘一股脑儿飞出，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蓝色圆弧。

“降灵者，以天地之灵为用，神念及处，阵骨生焉...”

罗盛元左手两指做拈花状，第三指轻弹，一个阵盘越众而出，随着水雾的方向划过云端。紧接着，一道紫色闪电尾随而至，当空将阵盘打爆，碎片飞散而入，水雾一下子浓烈了数倍，借着冲力继续蔓延。

“所谓排灵，必以四象分定阵眼，现全赖石道友之功，恰大衍之数，五座仙岛足敷使用。”罗盛元又连续弹出三个阵盘，高声喊道。

果然，每有四个阵盘射出，便会在云顶形成一处漩涡，聚拢大量水雾。罗盛元手中的阵盘越来越少，远远近近的漩涡也越来越多，石苇分明感觉到，漩涡中除了水灵之气，还夹杂着大量细小的电弧，可能是击碎阵盘时，已将闪电附着其上。

终于，罗盛元将身边的阵盘尽数抛出，五十个漩涡齐齐转动，不一时又消弭在云海之中。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仙岛上的修士，数百道遁光正垂直而下，急急赶来。

“这么多人前来，正好试试此阵的威力。”罗盛元笑着招招手，与石苇一同隐没于云海之中。

不一会儿，众多遁光逼近，修士们聚集在一处，放开神识查探。这些人中，炼精修士有六七位之多，更奇怪的是，炼虚修士竟然也有两名。

石苇不禁诧异地回过头，死死盯住身边的罗盛元。对方则诡谲地一笑，伸手拿出两枚紫红色令牌，轻轻撞在一起。

下一刻，修士们身下的云海突然躁动起来，五个漩涡突然出现，搅动着云气四处翻滚，将海量水雾抛向空中。众人察觉有异，立即施法抵抗，但抵抗是徒劳的，他们的护体灵光如纸糊的一般，顷刻被水雾洞穿...意识变得模糊，数百人摇摇晃晃向云下摔去，不一会儿，一个个人影被细小电弧组成的光罩托起，捆得严严实实。那两位炼虚修士法力深厚，一时未被水雾近身，他们连忙驾起遁光，拼却挨上几下几下雷击，飞快逃向仙岛之外。

罗盛元满意地点点头，两枚令牌再次敲击，漩涡和水雾立即散去，只剩数百个光罩漂浮在云海之上。

“降灵...排灵...天地为用...”

石苇反复念叨着罗盛元说过的话，似乎有所明悟。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布阵，大开眼界之余，也对有些跃跃欲试。说白了，眼前的这些漩涡已经不能叫做“阵”，而是该称为“领域”，相比之下，从前的布阵方法是那样渺小，威力和气势都有天渊之别。

“石道友聪慧过人，自然一学就会，难得，难得！”罗盛元连连点头，眉间隐含笑意。

“阁下当真看得起石某，数年来精心布局，也颇费了不少心思。事到如今，还不能实言相告吗？”

石苇的目光冷下来，周身蓝光熠熠，小灵虚水阵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