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沉沉的雾霭,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荡漾着熟悉的灵气波动,它们告诉石苇,这就是百梦园。

身边的雾霭纷纷消散远去,百梦园与诺湖现出露出久违的微笑。当石苇踏上这片土地,百梦泉的泉眼突然喷涌而上,紧接着,所有的灵泉都跟着欢唱起来。

天空湛蓝,偶有白云飘荡,下午的阳光如夏日绽放的花朵,鲜艳而热烈,石苇被层层暖意包裹着,逐个端详着这些老朋友。上次相见相隔只二十载,却似阔别了千年,许多话到嘴边,却惶惶说不出口。

“如果能做回凡人,修仙者应该感到幸福吧?”石苇将自己的感觉强加给整个修仙界,偏又觉得极其合理。

就在此时,天空中的白云渐渐向一个地方凝聚,待拢成大大的一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砰!

云团飞散,继而蓝光泻地,仿佛天空坠落一般。

那蓝光直直砸入泥土中,却只砸出了两个碗口大小的坑洞,大概三寸多深。紧接着,一股莫名奇妙的气息散溢而出,又突然收紧,其中一个坑洞中居然凝出一块蓝色玉石,鹅蛋形状,晶莹剔透。玉石缓缓升上天空,在大约一丈左右的高度停下来,凝立不动了。

“这该不会是第六口灵泉吧,怎么会?”石苇挠着脑袋走过去,怎么也想不明白。

自百梦园出现以来,所有的灵泉都是以先天八卦方位一次出现的。从灵药之泉到橙岳中的玄牝之泉,依次是东南兑位、正东离位、东北震位、正北坤位以及西北艮位。

按理来说,第六口灵泉应该出现在正西坎位,这是石苇的本命卦位,他因此还十分期待。然而这次乱了套,坎位的灵泉没有出现,却代之以正南乾位。

轰!

大地剧烈震颤,另外一个坑洞中竟然缓缓升起一根石笋,照例长到四尺多高,闪耀的天空的纯蓝。

除了方位有异,石苇对其他的早见怪不怪了,他缓缓绕到石笋背面,照例找到上面的十二个古字。

“美梦之泉。苍穹南挂,乾及永乐!”石苇大声读出来。

石笋豁然亮起,是天空的颜色。紧接着那块鹅蛋般的蓝玉也放出相同的光晕,斜下方破开一个小孔。

石苇觉得美梦之泉太秀气了些,下方的小洞又那么浅,看来流不出多少泉水,但还是睁大了眼睛,期待着灵泉的神效。然而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蓝玉下的小洞竟连一滴泉水也未流出。

石苇不耐烦了,便跃上半空,仰头细看那个洞口,里面水灵之气微弱,竟似已经干涸了。

“算了,过几天再说吧。”石苇冲那口灵泉笑了笑,转身奔向橙岳。

,美梦之泉出现在这里,自然有它的道理,石苇现在对什么事都不急躁,于是准备放任不管,过一段时间再说。

片刻后,石苇出现在橙岳的某处。

早在前往葫芦山之前,石苇便将素月城的桐皮傀儡全部弄进橙岳,数十万苦力日夜鏖战,对山中的灵草、灵木、灵矿进行扫荡。最后连山间的雾气,连同几口灵泉的泉水也打包交到白诺诺手中。

橙雾散去,灵物便不再生长,但石苇给灵草留下种子,并保存了一个小灵石矿脉。这些本是他留作混迹大不周平天的本钱,而今却要提前启用,报答根生和环儿。

“根生并不知我的修为,就扮作御气九阶修士好了。”

石苇从岩壁中刨出二十块灵石,然后回到位于玄鉴中自己的洞府,翻出一柄中品灵剑和一个破旧的乾坤袋。对于御气修士,这样的身家刚刚好。

做完这一切,石苇悄无声息地回到湖底,见日已西斜,便又抓了一条大鱼,爬上湖岸。

“吴玉兄弟,你可吓死我了!”根生早已等在岸边,身旁的褡裢里鼓鼓囊囊的,散发着阵阵果香。

“没事,我怕一尾鱼不够吃的。”石苇拧了拧衣服,傻呵呵地笑。

根生一时想不通,却也没有多问,两人随后在湖边打草,又用树枝编了一个巨大的拖车,用牛将大鱼拖回去。

“我们三个留下一条鱼尾,其余的送给几位主子,以及其他的下人。”根生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石苇苦笑着摇头,没再说什么。

当晚,石苇、根生和环儿坐在一起发呆,每人手里捧着两个窝头。

吴家庄虽靠近那个大湖,却没人见过那种个头儿的大鱼。吴家的管事夸了根生两句,然后便顺理成章地将鱼没收,给家里的主子们打牙祭去了。

“不过也没什么,至少管家同意,让吴玉兄弟做了家丁,每月两钱银子,不算少了。”根生依然傻呵呵地笑,他做了十年家丁,每月才赚五钱银子,环儿在内宅伺候了五年,也只有三钱,石苇的起步算是很好了。

石苇拍了拍根生的肩膀,又是一阵苦笑。大鱼被抢是意料中事,人嘛,只要地位高上那么一点点,就要想尽办法奴役他人,吃独食更是小儿科。不过石苇没想到,根生和环儿竟这般逆来顺受,连一句怨言都么没有。

“晚饭前,管家把握叫去盘问你的来历,环儿也被内总管张婆婆叫去问话,我们没把你是修仙者的事供出来。”根生凑到石苇耳边,小声说道。

“你们该说就说,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石苇不以为意。

“吴玉大哥,你还不知道吧,今日老爷请了一位徐仙师到家中饮宴,那两条鱼已被当做主菜上了桌。那位徐仙师法力高强,叫什么...炼...什么的...”

环儿今日侍奉过茶盏,见到过那位徐仙师。看他道骨仙风的模样,比石苇强上太多,便与根生商量,一定要帮石苇隐瞒身份。

“炼虚?炼神?炼精?”石苇首先想到的便是修为境界。

环儿摇头。

“莫非是...炼丹?”石苇继续追问。

“炼...炼器?对,就是炼器。”环儿终于想起来。

“炼器?”石苇眼中闪过狐疑之色。

按说这些事情与石苇无关,但他身处陌生的半托界,对这里的修仙界不甚了解,他现在承受不得半点闪失。

“为求万全,还是去探查一番的好!”石苇暗暗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