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光皎洁,不用点灯也能看清楚紫云山庄的藏剑阁。

藏剑阁孤立在紫云山庄的后院中,这里没有人,正如季无常所说,历任庄主也没有进去过。

安晨来到阁门前,借着月光能看清楚阁门上的门匾:藏剑阁.

它与剑仙阁只有一字之差,但只要看过剑仙阁的门匾就不难猜出,藏剑阁与剑仙阁是出自一人之手。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结界。安晨用手轻轻地抚在阁门前,一道淡金色的结界显现出来。

历任庄主不是不想进去,而是根本就进不去。这结界是为他而设,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南韵的这一切都是给他的磨练,而藏剑阁中的仙剑,便是他的机遇!

安晨只身穿过结界,毫无阻拦。他推开了阁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果没错,这里已经三千年没有进去过人了。

凡物就是凡物,满地的尘埃,一步一个脚印。

藏剑阁的中央,凭空悬着一把仙剑,它已经沉睡了三千年之久,剑身也已经被尘埃所泥封。

就是它了,与剑仙阁中的气息一模一样。

顿时一股亲切感涌入安晨心头,他用腾空术缓缓什至仙剑旁。

他握住了剑柄,仙剑也好似认主一般,顷刻间,它抖掉身上的尘埃,露出的是紫青相间的剑身……

紫云仙剑!

或许紫云山庄并不是仙人夜观紫气东来所想,而是因藏有这把紫云仙剑而命名。

紫云仙剑,好久不见!他将仙剑取了下来,而就在剑落的那一刻,同时也散发出透天紫光,煞是妖艳。

就在这时,藏剑阁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看似要坍塌。它或许已经完成使命,这三千年的等待,终该归于尘土。

仙剑取出之日,紫云山庄消亡之时?季无常所说的话没有错……

安晨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似箭一般窜出藏剑阁。

紫云山庄先是闪过一道紫光,随后便开始摇晃起来,睡梦中的人也纷纷被惊醒,他们推开门一眼就能发现本是高耸的藏剑阁却已消失不见。

丘蝶衣独卧在自己的闺房中,她今夜怕是无法入眠。突然紫云山庄的晃动让她立马坐起了身,就在她正欲出房查看之时,一个人走了进来。

丘蝶衣不巧被撞倒在那人的怀里,她缓缓抬起头,眼前之人,不正是让她夜不能寐的人么?

“走。”安晨抓起丘蝶衣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儿?”她还未反应过来。

“离开紫云山庄。”安晨话刚说完,丘蝶衣就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

“我现在无法向你解释那么多。”安晨叹了口气道。

“你明天还会来么?”丘蝶衣突然问道。

安晨没有说话,明天?紫云山庄还会有明天吗?

“你明天千万不要上山!”

不知怎的,安晨的心里一疼,她到现在还在为自己着想。

“你必须走!”安晨已经下定决心,他不愿看到她死。

“不!我不会离开我爹,我也不会离开紫云山庄。”丘蝶衣再次甩开了安晨的手。

“那你就会死!”安晨怒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他是生她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这时丘蝶衣却拉过安晨的手说道:“你留下吧,我会求我爹放过你,我还会嫁——”

“够了!”这次却换做安晨甩开她的手,“你还不懂么?我带你走,只是不想让你死!仅此而已!”

口是心非的不止会是女人,男人也一样,他此时的心很疼,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丘蝶衣也不再问什么,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安晨,眼眶中已经布满了泪水。

安晨转过身,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

“呵呵,”丘蝶衣似在笑。

“好,原来一直都是我多想了。”

“我不会走,就算是死,我也要和紫云山庄死在一起……”

“现在,滚,你给我滚!”

安晨真的走了,他始终没有再回过头看丘蝶衣一眼,这个世界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情也不存在。

丘蝶衣无力地摊到在床边,从来都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她的容颜,安晨是第一个,也许是也是最后一个。

这时,紫云山庄外的人声越来越嘈杂,

“师傅!”

“师傅,你快起来……”

爹?丁雨燕快速地冲出房间,只见一个老人披头散发地跪在庭院内,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远处坍塌的藏剑阁。

“你,你是干什么!”丘蝶衣赶忙去扶丘白鹤,可任由她怎么用力,丘白鹤却还是如顽石一般跪倒在地上。

“或许这就是天命,没想到啊!没想到紫云山庄竟毁在我手上。”丘白鹤喃喃道,他的头发也渐渐开始变白。

“爹你在说什么你快起来呀!”丘蝶衣的泪水也涌了出来,为什么仅仅一夜一切都变了?

丘白鹤一把推开了丘蝶衣,只听他大声道:“仙剑择主之日,剑阁倒坍之时。紫云山庄亡矣!”

他说着当即抽出一名弟子的配剑横在颈间:“紫云山庄第五百一十六代庄主不负使命,如今功德圆满,三千年了,丘某怀有私心,今日以死谢罪!”

“爹,不要!“丘蝶衣扑了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丘白鹤瘫倒在血伯之中,他的确存有私心。每一代庄主传位之时都会相托,剑走庄亡,所以从第一代庄主开始,他们就不想仙剑被取走。

有的时候,有的事情不是不来,只是时辰未到罢了……

众弟子全都慌了阵脚,皆跪在丘白鹤身旁哭泣。但丘蝶衣却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

“安晨!安晨!”丘蝶衣拼命地叫着,她记得清清楚楚,安晨走时手里拿着一把别样的剑……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丘蝶衣笑非笑,似哭非哭地站在悬崖边,这一夜不仅什么都变了,她还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安晨,我恨你!”丘蝶衣对着悬崖嘶声力竭。若不是他取走仙剑,爹也不会死。她攥紧了拳头

杀父之仇,此生难忘!

而在泰山以北的一片森林中有一个倚剑之人正在疾走着……

怎么会如此疼?心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使安晨失去了平衡,他一头从树干上栽了下去。

他吃力地爬了起来,他的心仿佛在被剑刺一般。

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他倚着一颗大树坐下,他的神色不再清明,这次他没有喝酒,但他却好像醉了。

“应是离开泰中了吧。”安晨抬起头,已然望不到泰山,从离开紫云山庄后,他就从未停下脚步,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越远越好。

“我好累,我想睡会儿……”

他在迷糊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三天以后,紫云山庄并没有消亡,但庄主之位却易了主。

此时季无常冷冷地站在武堂高阁俯视着堂下众人,他万万没想到丘白鹤竟然会自杀。

“季无常!因丘庄主辞世,所以比武之期才改至三天后,如今你却自封为庄主,你好不要脸!”

“说得对,庄主生前曾说过,谁若夺魁谁就是紫云山庄的少庄主,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引起众怒?”

“各位豪杰,没想到季无常竟是如此欺师灭祖之人,想来是我们看错安兄了!”

武堂众人皆是拔剑相交,准备与季无常决一死战。

这时却只听季无常冷声道:“笑话,我乃师傅的大弟子,他死了,自然是我当庄主!岂容你们来揣测?”

“师兄,你看师傅才刚刚下葬,这选庄主一事还是遵照师傅遗训得好。”旷世修这时候打圆场道。

“三师弟,我已经为师傅守了三天的灵,已经是仁至义尽,师傅在的时候畏畏缩缩,如今紫云山庄只有在我的手上才能壮大起来,怎么你也觉得不妥?”季无常冷眼道。

旷世修被这么盯了一眼,额间的冷汗也跟着流了下来,只听他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武林翘楚,师兄今日取消了比武,若传出去,那日后武林会看不起我们紫云山庄的。”

季无常这时却大笑起来,就在他笑声刚止之时,武堂的门被重重地踹开,白召生,青衣客,以及数百个手持兵器的武人走了进来。

“如果这些人死了呢?难道死人也会传出消息吗?”季无常再次大笑起来。

“师兄,你这是为何?”旷世修大惊道。

“老三啊,你这人就是太过优柔寡断,他们若全死了,那日后谁还有资格敢挑战我紫云山庄?”季无常拍了拍发愣的旷世修,又对白召生说道:“白兄,杀之而后快!”

“季兄,不急。我们且看一场好戏。”白召生拍了拍手。这时只见几个武人绑着三个女子走了进来。

“雨燕!”

“心月!”

“思思!”

孙长风,杜九秋,花无泪一齐惊道。

“季无常,白召生,你们好生卑鄙,可敢正大光明地斗一场?”连一向儒雅的花无泪也愤怒起来。

白召生摇了摇头,他拔掉了自己的假臂笑道:“我血衣门做事,只求结果,不论过程,所以不行。”

“你想怎么样?”杜九秋也开口问道。

“杜兄,你原来还记得我?”白召生恶毒地看着杜九秋,他一把抓过午心月,又道:“不知你这小师妹若也和我一样,断了一只手的话会怎样?”

“师兄……”

“嗞”的一声,杜九秋的手臂断了,他是自己斩断的,然而,他却并没与吭一声:“还给你,放了她!”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不吃惊杜九秋的坚韧与义气,他平时虽很少说话,但他却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白召生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只听他又道:“你以为你的一条手臂就能低过我这几年所受的痛苦吗?”

“嗞”的一声,这次并没有谁的手臂被斩断,只见白召生的手贯穿了午心月的整个身体。

“还给你……”白召生一把将午心月抛给了杜九秋。

“师……师兄,你笑……笑一个。”午心月死了,杜九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他在笑,但却流出了眼泪……

“血衣门,你们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我梅山苏跃,今日便要为那姑娘报仇!”说着,他已经提剑冲了上去。

“找死!”白召生大喝一声,他已经摆好姿势,这一招正是血衣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