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小院的门突然嘭的一声被推开了,妞妞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他经常来子夏这里玩耍,早就熟门熟路了。

啪!

魏无忌手一抖,黑子落在了棋盘上,一大片黑子消失。

这一局,他输了!

子夏微微一笑,抖了抖袖子,整个棋盘也随之消失。

魏无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面露苦笑,继而释然。

今天看到的已经很多了,从这些信息里可以推算出很多东西了。

棋局到这里结束,魏无忌将其归结为天意如此。

他不信命,不信天意,更不会在乎所谓的推算。

他的实力暂时无法对抗阻挠他推算的力量,对这股力量,魏无忌称之为天意。

他和子夏推演出来的景象不过是事物发展的一个可能罢了!

推算的结果可以参考,却不能完全遵从,什么事都能算出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人活一世,追寻的不就是那无限的未知麽。

他听到过一种说法,天道大势不改,小势可改。

在他看来,能不能改,全看实力。只要实力够强,大势也会变成小势。对不同的人,所谓的大势也是不同的。

奴隶终身都是奴隶,祖祖辈辈都将是奴隶,对他们来说,这是大势,不可改,改不了。然而,对许多人来说,取消某些奴隶的奴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是小势。

以前庶人不得参军,百姓不得为官,对无数人来说,这是不可违逆的大势,偶尔有个别的人,机缘巧合得了些机缘,摆脱了身份的束缚,然而他的出现并不会改变其他人的现状,这就是小势,他的出现无法对其他人的多数人产生影响,这便是大势不可改。

然而,到了魏无忌这里,他推行变法,奴隶可以脱籍,庶人可以参军,百姓可以做官,甚至于少数奴隶和庶人也可以做官。他推动了事物的发展,这便是大势也可改。

改变现状,改变现在的大势,创造出一个新的大势,这是他努力的目标。不断的提升实力,则是他为了达到目标所采取的手段。

看到魏无忌表情变换,妞妞顿时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道“大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魏无忌展颜一笑,道“天意如此,怪不得你。”

“噢。”

小姑娘顿时长出了口气,只要大哥不怪自己就好,在他的印象里,大哥轻易不生气,但一旦生起气来,可吓人了!

“好了,我们走吧。”魏无忌起身,向子夏先生拱手道“先生保重!”

“保重!”

“子夏爷爷再见!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妞妞甜甜的道。

“哈哈哈哈……”听到妞妞的话,子夏的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了花,“好好好,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爷爷啊。到底还是妞妞和爷爷亲。”

说着,看了魏无忌一眼,道“说话比你大哥有诚意多了!”

妞妞顿时得意的看了看魏无忌,笑得咯咯的,眉毛都笑成了月牙状。

……

魏无忌要回大梁的消息不知怎么就被传了出去,等兄妹二人到了传送阵所在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连附近的街道上也挤满了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足足数万人聚集在这里,却没有太大的嘈杂声。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王爷来了!”

两边的路人纷纷给兄妹二人让出一条道来。

传送阵下,魏无忌皱眉看着前来送行的关陇庭,不悦的道,“这阵仗,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你知道我一向都不喜欢这些!”

关陇庭闻言苦笑,“殿下误会我了!这些百姓都是听说您要走了,专程赶来为殿下送行的。”

“是啊,王爷,我们都是自发的过来为王爷您送行的!这么些年我们大家伙儿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全是托王爷的鸿福。

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好报答王爷的,想来想去,只好过来送送您了。”

魏无忌闻言看去,是一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看样式,应该是乡老一类的人物。

魏无忌走了过去,拉着他的手,道“老丈一片心意,我记住了!身为大魏皇子,让百姓们过的更好,本就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说着说着,魏无忌却说不下去了,这些人都是真心实意的来为他送行的,而自己说的话却都是些套话,听着极有道理,其实都是些废话。

“罢了!这些都是些空话,那我就说些实在些的。

我呢,希望大家都过的越来越好,家家户户都不愁吃不愁穿,能够安安心心的为父母养老送终,让他们颐养天年。让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索性,魏无忌撇开了王爷的威严,说话用词也不再考究,就在原地与百姓们拉起了家常。

难得的,魏无忌滔滔不绝,与这些人大声说笑,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

今天魏无忌的话很多,也没什么逻辑,说道哪里算哪里,零零散散,但肃州百姓乃至于肃州官员,都觉得,这是自己离魏无忌最近的一次。

不是距离,而是心。

所有人都真切的感受到了魏无忌对大魏,对自己的那一腔赤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什么话是出自真心,什么话是敷衍,他们能够感受得到。

“乡亲们,都回吧!”现在传送台上,魏无忌再次招手。

……

“大哥,我现在才发现,你在肃州的威望感到了这个程度!数万民众自发为你送行,自古罕见啊。”妞妞摇头晃脑,眼中满是敬佩。

“你才看了几本史书啊,就敢大言煌煌的说自古罕见啊。”魏无忌心情不错,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与妞妞侃了起来。

到底是小孩子,没发现魏无忌转移话题的险恶用心,立即反驳道,“我看的史书可多了,比如大哥你精通的《尚书》,孔丘的《春秋》,还有我们魏国的《国语》。”

“好好好,妞妞最厉害了!”魏无忌哈哈大笑。

“哼!也不看看我魏月儿是谁!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妞妞,叫月儿!”被表扬了,妞妞顿时得意起来。

小大人一般背起手来,看向传送台外的奇景。颇有些盼顾自雄的意思。

说起《尚书》,魏无忌心下一动,拿出两本《尚书集注》来,郑重的交到妞妞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