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眉虽然恨思璐,恨淇易,可她告诉淇宵他们的行踪,一是因为知道思璐生下了他的孩子,她心里不痛快,怒火冲昏了头,二是想借助族中的力量将淇易带回来,她没办法让他从思璐身边离开回到狐族,那她借助他大哥的力量好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刚才听思璐的话让她心里有些害怕,倘若狐王真的不顾兄弟之情杀了淇易,那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然而当妧眉回到狐族后,为了打探狐王如何处置淇易,她故意去接近淇宵,或许是她的容貌让她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让淇宵对自己没有防备,甚至让堂堂一个狐王迷上了自己。

那晚,妧眉与坐在淇宵对面,两人对酒笑谈直至亥时,最后离开前她才矮身施礼,问道,“听说大王前天劳师动众地将三殿下捉了回来,如今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处置三殿下。”

淇宵当时看着她没说话,许久才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妧眉顿时心里一紧,立马低头行礼,道,“大王息怒,是妧眉僭越了。”

妧眉拘着行礼的动作许久,都没听到淇宵的声音,不由得脸色微白,此事她本不该问的,惹他生气了吗?

她正想着与他道歉,可还没抬头却听到他的朗声大笑,淇宵双手拉起妧眉,笑道,“你别生气,本王方才与你说笑的。”

“你若想知道本王如何处置淇易也无妨……”淇宵眼神暗淡了些许,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发生这种事他也很难受,“根据我族族规,与敌族通婚者,死。”

死……她说得没错吗。

妧眉随即身体一僵,好似有无数寒冷钻入骨里般。淇宵看着她,握了握手,最终唇角微扬,倘若她能看过来,定能看到那嘴角的苦涩。可她没有看过来,妧眉匆匆施礼便离去,留下他一人目光随影跟去。

淇易被抓走当日,思璐便传信给自己的二弟泽昊将泽屿羽沢托付给他。平常泽昊跟她最是亲最是要好,虽说是血缘关系的姐弟,可她与泽昊之间更像好朋友。

“阿昊,泽屿羽沢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如果我一个月还没来找你,那你就帮我把他们扶养成人,不要告诉他们,他们的父母是谁。”

“阿姐,我不同意也不会帮你的。”泽昊将头扭到一边,他早就说过,跟狐族的那个淇易在一起,她不会有幸福的,连容纳他们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幸福,可自己这个傻姐姐就是不听。

“阿昊,帮帮阿姐,我知道你们怨我丢下狼族跟着淇易远走,阿爹也不愿再理我。可泽屿羽沢他们是无辜的,阿姐这一生都求过你,阿姐就求你这一次,求你帮帮阿姐。”思璐坐在床榻边看着两个孩子,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这两个孩子身上融合着血狼与白狐的血脉,她是血狼,淇易是白狐,生下的孩子是狼狐。狼狐深受狼族狐族的厌恶和排斥。

那两孩子的眼睛纯净无比,思璐抿了抿嘴看向泽昊,轻声道,“阿昊,按辈分,他们是你的侄子,你……”

“行了!”泽昊出声打断她的话,阿爹就他和阿姐两个女儿,阿爹因为这件事不愿意再管阿姐,他何尝不是。虽不知狼狐两族为何是敌人,可狐族杀死他们这么多族人,他说不上恨之入骨,因为他们也取了很多狐族人的命,可为何阿姐她偏偏爱上狐族的人,狼族这么多优秀的人,她这么多追求者,为何要选淇易!

“阿姐……”泽昊握紧了拳头,想起阿爹跟他说的话,深呼一口气,直直地看着思璐,“阿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他说,狼狐两族恩怨太深,是不可能化解的,你要是选择淇易,那他便与你从此不再是父女。”

不再是父女……

思璐浑身一颤,随即生生僵住身体,阿爹自小就对她存了很多希望,如今自己已经令他失望至极了吗。

默了许久,思璐垂下眼眸,缓缓道,“阿爹他……很失望吧,可她传来的消息说明日淇易就要被行刑了,我想了很久,我还是不能放下他。”

“阿昊,你替我告诉阿爹一声,就说思璐不孝,让他担忧了,让他就当作是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没等泽昊说话,思璐再次看了一眼小泽屿小羽沢后狠心化作一道蓝光离去,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嘴硬心软,虽说不帮自己可最后还是会帮的。

阿昊,我的弟弟,对不起,原谅阿姐。

我还是不能看着淇易有事,我宁愿与他共赴黄泉,也不愿让他独自面对轮回井。

泽昊看着远去不回头的思璐,他神情恍惚,没有惊讶怒火。每每思璐要自己帮忙,说完就会跑的人,只是这次,跑了会回来的人,可能永远都不再出现了。

树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泽昊看着小小的泽屿羽沢,他们弱小得只要自己动动手指就能杀死。

“阿昊,你姐姐的事,阿爹答应,只要思璐她回来,我可以当那件事没有发生,她依旧是我泽毅的女儿,是我狼族的少主,下一任族长的接班人!”

“可她必须与那淇易不再有关系,她生下的两个孽障也要死!”

…………

阿爹那日宽容又绝情的话在泽昊脑海中回荡,他慢慢收紧五指,只要淇易一死,思璐的心就会回到狼族,他只要把她的孩子杀了,那阿爹就不会再计较思璐的事了。

可为什么他下不了手……

尖尖的指甲抵在两个孩子的脖子上,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只要轻轻一划他的目的就能达到。

泽昊十指动了动,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仅仅一瞬又隐去,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睛的小泽屿小羽沢,他嘴角微微一勾,带着无奈化作一道光离去。

他离开树屋后,树屋瞬间结出一个结界,不远处的矮树丛中扬起一片衣角,身着红衣的女子勾着笑容,漫步走向树屋。

女子无视结界,进了树屋。此时的天空很美,倘若仔细一看,便觉得美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