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了。

“小姐,你醒了?”

木槿还有点迷糊,想要起身,身子却传来阵阵的刺痛,她这才猛然想起昨日挨了北澹寒城的一掌,然后就、、然后就怎么了?

木予漓走进来的时候,正瞧见她揉着自己的脑袋,冥思苦想着什么,宫女看到他,正准备给他行礼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又朝她摆了摆手。

宫女颔首退了下去。

他一本正经的站到她身旁,就等着她侧头,然后吓吓她。可是木槿却迟迟没有动作,木予漓都等得不耐烦了,手靠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木槿这才回过神来。

木予漓朝她友好的笑了笑,而木槿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硬是没捏出半句话来。木予漓有点尴尬,可是他可不是那种轻易说放弃的人。

“那个,你看我们都是熟人了,也不用这么陌生吧!”木予漓顺势坐到床边套近乎。

木槿立马将被子掀开,准备下床,然而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亵衣亵裤,神情硬是一愣,立马又将被子拉回到自己身上。

“世子殿下,小女要起床了,麻烦您避避嫌”木槿不紧不慢的说道,神情冷漠,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四的小姑娘。

木予漓一脸嬉笑道,“反正昨晚我都看完了,有什么避不避嫌的”,不管是安幼也好,木槿也罢,好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羞,可是如果换成是一般的姑娘的话,肯定是娇羞,而木槿却是恼羞成怒。

“世子殿下,切莫与小女玩笑,还请殿下行个方便”木槿估计是用了所有的耐心了,这句话说得时候还有点咬牙切齿。

木予漓还是一动不动,似乎不肯行这个方便。

两人僵持了很久,木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已经是彻夜未归,不知道安意然和安意茹两姐妹又要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中伤她,而且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呆的时间太久,难免会让人非议。

木槿脸上铺了层薄薄的怒意,低声喝斥道,“木予漓,你到底想怎样?”

木予漓盯着她的脸不过三秒,然后站起身子,抖了抖衣服上的褶子,很认真的回了一句,“嗯,这才是正常的反应,看来你已经清醒了”,说完之后,才很满意的离开了。

“有病!”木槿低低的骂了一句,却听到隔空传来木予漓的声音,“你有药?”

木槿脸部微抽,等到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她才慢慢的起身,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只有一套昝新的衣服放在一边。

她将衣服拿起来,在自个身上比划了又比划,这材质、这面料、这款式,要是她真把这身穿回去的话,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风言风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她又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如果不穿这件的话,难道要这个样子出去?木槿为难的上下打量了自己。恰在此时,刚才叫她的小宫女走了进来。

她端着水盆朝木槿行礼,然后才将水盆放在洗漱架上。

“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小宫女试问性的开口,在她看来,木槿好像是不知道如何穿这件衣服,才会露出烦恼的表情。

木槿罢了罢手,道,“不用了,你能帮我把我的衣服找一下吗?是一件白色的”

宫女迟疑片刻,面露难色,“昨天那件衣裳上沾了血,所以殿下就叫我们拿去扔掉了”,她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眼神是分明的不解。

明明有有这么好的衣服了,为什么还要穿自己的那件呢?

而木槿已经顾不上宫女看着她古怪的眼神,完全想的是自己那件被扔掉的衣服。或许在木予漓眼里就是一件很普通、很随便的衣服,可是在她心里,那可是她能从安幼的柜子里找出的,最好的衣服了,而且安幼还保管的特别好,要不是她真拿不出能出门的衣服,她肯定不会动的。

但是木予漓怎么就这么大气的给扔了,都没经过她的同意,这算不算侵犯别人财产?

小宫女也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明显的感觉到木槿的不满,虽然心里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但伺候好主子,是她的本份,所以她仍是很认真的说道,“小姐,您先洗漱吧,奴婢帮您去找找”

木槿一听这话,烦恼的心情立马就消散了,一把拉住小宫女的手,连声道,“真的吗?真的还能找到吗?”,“小姐放心,奴婢会尽力找的”小宫女微微一笑,欠身行礼,退出了房间。

不多一会儿,那宫女便将木槿的衣服给带来了。白色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上面的血迹已经干在上面了,乌亟亟的一团,看着的心里格外不舒服,可再怎么不舒服,也总比穿着木予漓准备的这件华服,招摇过市的好。

二话不说,直接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宫女看的目瞪口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斯文的小姐。

等木槿穿戴完毕之后,宫女正打算问木槿可以用餐了吗?结果人家直接撂下一句,“那个谢谢你帮我找到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掉了,活像后面有什么是在追她似得,宫女已经跟不上反应了,直接石化在原地。

木槿绕了好长一段路,结果发现自己迷路了!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还在皇宫了。自己彻夜未归,安家的人居然都没什么动静,想来,她还是挺为安幼感到心寒。

但是又一想,就算她不见了,安家也不可能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说了,本来安家在朝堂上的位置就岌岌可危,要是为了这点事就闹得整个圣都人尽皆知,肯定会遭到政敌的攻击,安侯爷肯定不是这种舍生取义的人。

想想木槿就更觉得心寒了,没想一个父亲也能做成这种地步,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木槿又想起自己遗落在记忆深处的父母了,心上隐隐的抽痛,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恢复记忆,但是她相信她的父母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父母。

木槿蹲在地上,一颗泪珠不知不觉就砸中了自己的手背,她慌忙的将眼角的泪抹干,站起身子的时候,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北澹寒城居然站到她面前了。

今天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绛紫色的衣服,裁剪的行云流水,把他的身姿修饰的很修长,腰间依旧挂着的是她的双鱼扣,木槿鬼使神差的居然要去扯下他身上的玉佩,可是手还没碰到,手腕就被人很用力的捉住。

紧接着就听到北澹寒城冷嘲热讽的声音,“怎么?难道木予漓没能满足你,你还想来勾引本宫不成”,木槿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怎么也想不到,北澹寒城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本来心里就很难受,此时听他这么说她,她心里更堵得慌。但是有一种人就是,即使受伤了,他也会坦然的去将伤口撕的更大一点,这样的话,疼着疼着,也就没感觉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小女只是觉得你身上这块玉佩有些眼熟,无意之间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木槿冷静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说的无比的认真,但她也确实因为那个双鱼扣,想要取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但如果说他要这么想的话,那也是他的事,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北澹寒城冷笑一声,一张脸上写满了不屑,狠狠的将木槿的手腕甩开,幸亏木槿有了准备,不然肯定会摔在地上吧!

他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自然而然就落到那些干涸的血迹上了,昨晚的屈辱又一幕幕的在脑海回现。昨晚居然被一个女人强咬了,传出去,他的颜面往哪里放?

顿时,北澹寒城起了杀心,反正她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要是死在宫里,又有谁会记得呢?看着北澹寒城不说话,木槿心中霎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条件反应是要赶紧逃,木槿不断的往后退,试图准备躲开他的出手范围,可北澹寒城既然有了这个打算,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一个人谨慎的节节后退,一个人冷漠的步步紧逼。两个人的氛围,简直就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木槿的额际都冒出了冷汗,北澹寒城不会真的会杀了她吧?心里虽然想着他不一定会对她下手,毕竟他好歹是个太子,不可能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吧!

但是现实告诉她,他真的有可能会杀了她。

“殿下”

脆生生的女声打破了两人的沉寂,再是一股子清冽香味,扑面而来。木槿趁着机会立马后退了几步,可是有人反应比她还快,直接将她拦腰抱住,由于惯性,木槿的鼻子毫无预警的撞到他的肩上,生疼的感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木槿还没来的及抱怨,耳边就听到哀怨的声音问道,“殿下,您、她是?”木槿的方向正好看的就是来人的方向,在她面前站着的女子,亭亭玉立的,就像是莲池里的荷花一般,出水芙蓉,明眸皓齿,秀美的脸上,戚戚落落的,煞是惹人心疼。

她看着木槿的眼神,忧怨的劲,就跟木槿抢了她心上人似得。木槿顿时就没了好感,但是她又觉得这个女子好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

北澹寒城将木槿松开,但是手仍旧是放在她的腰上,似乎是因为刚刚与佳人相谈盛欢,脸上挂着的笑意还未褪去,“哦,顾小姐”还没等她应一句,他又继续道,“你这么早是去向皇后问安的吧,那顾小姐你早些去,本宫就耽误你了”

顾小姐?大概跟皇后有关的顾小姐,就只有顾浅浅吧,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带着面纱,难怪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想到叶子吟还真是厉害,居然真的就找到容颜了,不知道这顾家又给了他多少报酬,看来这顾丞相家的财力不可小觑。

木槿刚反应过来,说着就迅速的携着木槿一同离开了,徒留顾浅浅一人在原地。顾浅浅愤恨的瞪着木槿,那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去,给我查查那女人到底是谁家的?我倒想看看,她有没有资格跟我竞争”

顾浅浅一改先前的温婉,阴沉的脸上,仿佛能滴下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