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颜儿受伤了,木槿也分了些心思照顾到她身上,夜里在她房间里说了些话,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只有颜儿一个婢女,所以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乌漆墨黑的。

她今天有点累了,推门的动作都略显疲惫,才刚推开,屋子里就亮了。不是蜡烛亮了,而是一片蓝色的星光,头顶上璀璨的明星,似夜空繁华。

好像把天底最美的夜景,都搬到这间屋子里来了。

一瞬间的迷失,木槿回过过神来,这屋外一星半点都没有,这屋子里的星光是哪来的?木槿突然警戒的看着四周,走了一圈,四周还是原先房间里的布置,丝毫没有什么变动。

脚尖轻点,跃到房梁上,上面依旧是砖瓦屋脊,而且在房梁上往下看,只看的到一层薄薄的蓝光,星空什么的,都没有了。

“幻术?”木槿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突然一抹翠绿的衣裳朝她而来,伊允诺坐在房梁上,看着木槿,邀功似得说道,“好看吧!这可是以前你最喜欢的,我学了好久才学会”

木槿眸子一亮,这幻术是他弄的!木槿放下了所有防备,也学着他坐在房梁上,“可是也只能在下面看的见”

她的语气不以为然,伊允诺也只淡然一笑,只见他闭上双眼,五指成撮,慢慢的形成了一道跳跃的蓝色火焰。

他睁开眼,将火焰朝下方丢去,一簇火焰,随着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大,最后砸在地上,火星四溅,木槿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才发现,溅起来的火星,竟然透过她的手掌,落在她的手心里。

一点黄色的亮光,木槿合了合手掌,灵光依旧穿透她的指尖,现了出来,根本就抓不住。

旁边的伊允诺若有所思的道了一句,“你还是那样,总以为它是真的,想要抓住它?”

木槿迷茫的抬头看着他,他将目光投向下面的星空里,下面的星空璀璨明亮,而且还在不停的变化。伊允诺终是顿了顿,才开口道,“以前你喜欢看星空,喜欢看美的东西,可是有的时候,那些东西根本就找不来,于是你就又哭又闹,月兮姨母没有办法只好用幻术变出来,后来我看着好玩,便去向月兮姨母学”

突然伊允诺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木槿问道,“你还记得月兮姨母吗?”

木槿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伊允诺轻轻的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怪我,当初要不是太过于自信,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都怪我,都怪我,月兮姨母知道了的话,一定会生我的气的”

听到月兮两个字的时候,木槿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隐隐还能在头脑里,依稀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背影,只听她声音很柔很柔的,低声诉说着什么。

木槿听不清,迫切的想听到她都说了些什么,可是脑子里的片段,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冰冰的,伸手抹了一把,是泪水。

“月兮是我娘亲”木槿没有反问他,而是用了极其肯定的语气,他点点头,继续道,“月兮姨母和予修姨夫是这世上最好的两个人”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不再开口,木槿也没有再问起什么。她已经知道的够多了,她知道自己的娘亲叫月兮,父亲叫木予修,这就够了,其它的,她现在还不想知道。

她想再解决完澹台氏的事情后,就带着木亦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地点、人物都有了,现在只差那把钥匙了。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很顺利的进行着,可是命运好像,不太愿意就这样算了,祸福相依,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第二天她在去颜儿房间的路上,就听到有丫头在私底下说,颜儿得罪了澹台氏,澹台氏大发雷霆,非要杀了她泄愤。要是她这会去替她求情的话,澹台氏一定会觉得自己感情用事,那么找钥匙的事情,势必就会耽搁下来。

那如果不去就颜儿的话,她的良心上会过不去的,就算要救木亦,是必须要踩着尸体过去,可是起码她不想踩着颜儿的尸体过去。

就算她没心没肺,但是她还有良知,还是感觉的到颜儿对她的好,她的嗜血无情,只是针对那些伤害过她的,和妄想伤害她的。

木槿连忙问了几个丫鬟颜儿的去向,听她们说澹台氏把她带到她的院子里了。她赶紧往她院子里赶,就连路上遇到向她请安的婢女,她都顾不上打理。

刚赶到院儿门口,就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挨打声,直到木槿走进,她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就气得昏厥了。

颜儿的腿伤还没好,澹台氏居然让人打她的板子,那么宽的板子,说不会伤着腿,也会伤着筋的。大夫都跟她说,要好好地让颜儿养着,千万别再伤着筋了,不让这辈子,都有可能废了。

木槿的拳头紧握,看着她屁股上鲜红的一片,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了。她趴着的小脸的惨白惨白的,牙关紧咬,嘴唇都破了。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得把颜儿保下来。

“住手”

她大声的呵斥了一声,两个行刑的粗壮婆子停了下来,她们看着木槿,又看了眼澹台氏的房间,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所措。

忽然听到房间里,澹台氏懒洋洋的问了句,“可是月儿来了?”

木槿握紧的手,突然松开了,低声应了句,“是的,母亲”

澹台氏又说道,“既然小姐说住手,你们就退下吧”,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粗壮的婆子果断的退下了。这句话似乎是故意给木槿一个下马威,无疑是在说,这个府里还是我说了算。

木槿往澹台氏的房间走去,路过颜儿旁边的时候,颜儿伸手拉住了她的衣摆。木槿低头看了她一眼,她无力的朝她摇摇头,似乎告诉她不要去。

木槿将她的手狠心的扳开,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径直的就进了屋。

掀开翠帘,澹台氏端坐在铜镜前,描着豆蔻指甲的手指,捻起一盒脂粉,对这镜子里的木槿道,“月儿,你说用这盒好不好?”

木槿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她好后悔给她治好了,这种人就应该活在面具之下,免得出去为祸人间。见木槿不说话,澹台氏脸色冷了冷,慢慢的放下脂粉。

冷声道,“你是再怪我处罚了你的丫头?”

木槿低垂着头,怯弱的说了声,“女儿不敢”

澹台氏转过身来,一盒脂粉就朝木槿的头砸去,木槿没有闪躲,任着脂粉盒的菱角,砸破了额头。脂粉撒了一地,盒子也摔在地上,绊了个稀巴烂。

木槿连忙跪在地上,“母亲息怒,女儿只是不想看到她有事,毕竟她救了女儿一命,女儿不是故意要忤逆母亲的”

她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是被吓的不轻,可是只有她眼中清冷的目光,依旧倔强,从没有想澹台氏服过软,只不过这些,澹台氏看不见,也不可能看见。

木槿这一跪,是替颜儿的,只要能救颜儿,她的尊严又值几斤几两,她可以把这事先记着,等救出木亦,她再好好的跟她算这笔账。

许是因为木槿的服软,让澹台氏找到了点自豪感,脸上的冷意渐渐淡了,语气都软了许多,“月儿,母亲不是有意生你的气,母亲也知道这丫头救了你的命,你想保她一命,也无可厚非,可是、、、、、、”

澹台氏站起身子将木槿扶了起来,牵起她的手道,“可是你却不知道,这丫头仗着救了你的命,居然偷吃了主子的蜜饯,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放在你身边,母亲不放心,万一她那天收了谁的银子,要了你的命,该怎么办?所以这种奴婢,留不得”

她的态度很坚决,丝毫都没留活路给颜儿。木槿也没想到,原来到头来,是她害了颜儿,要不是她拿蜜饯给她,或许颜儿就没有这样的惩罚,都怪她。

“母亲,其实那些蜜饯是女儿赏她的”木槿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澹台氏微愣,眸子里闪过几分不自然。

又听到木槿说,“母亲,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乱拿东西的,请母亲原谅”说着话,她又要跪下饶命。澹台氏却一把拉起她,“好了,母亲不怪你,那丫头挨了板子,应该会长点记性,母亲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过她,你也就别自责了”

澹台氏突然松口了,她知道如果把她逼急了,没准会让她离她越来越远,本来失去绿意,她就像断了一只胳膊,要是再把自己新培养的胳膊,因为一个小丫头给折了,那可就得不偿失,所以有时候,适可而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收拾小丫头的事情,她也可以给她来个悄无声息的,何必要搞得这么大张旗鼓。

从澹台氏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颜儿就已经昏厥过去了,木槿连忙吩咐两个丫鬟将颜儿扶走。澹台氏站在门口看着她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