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翻了翻眼睛,仔细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不容她掂量,马上又说:“如果你这朵桃花愿意只惹我这一只蝴蝶,那么我这只蝴蝶也善心大发,看你态度虔诚的份儿上,我就将就着一点,从了你。我发誓,今世此生,我这只蝴蝶只恋你这朵桃花!”他伸出三根手指,像模像样做了个发誓的姿势,“如违此誓,今生来世,必做不成蝴蝶!”

“好!”如烟拿出现代女汉子的态势,伸手去拍他的手,“成交!击掌为盟!”

李沁愣了愣,不太明白这突然从她口中冒出来的词。

如烟发现自己脑子一热,又说现代词了:“这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承诺,一言为定,不需改变的意思。”她打个马虎眼就打算蒙混过关。

“那……”他看着她热情的小脸,“你就是我的桃花,我就是你的蝴蝶了!”

如烟后知后觉地看看他,什么你的我的,自己是不是一时冲动,又说错什么了?是不是没经过认真思考,又把什么答应得太快了?他的桃花,她的蝴蝶,究竟是什么哑谜?

四皇子眨眨眼睛,不再拘泥于那个击掌为盟的话题里,免得她想清楚了反悔。“除了针线,我还要了一些布料,你看看可有合适的?”他抖开一小捆布料。

如烟如获至宝,别说,皇家有人确实好办事。难怪现代人要做官,自己做不成官,也要祈祷有个亲戚做官,确实有人照应就是不一样。布料很多,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黑色的,藏青的,蓝色的,都有,但是独独没有明黄色。她有些垂头丧气,转念一想,明黄色,那是皇帝以及太子的颜色,岂是其他人可以随便拥有的?

四皇子盯着她急剧变化色彩的脸,觉得有趣极了。

如烟忽然想起来,以前有一部戏拍的是古代一位女子要给心爱的男人染布做衣服,结果深夜上山采植物给布料染色,她作为替身演员,刚好演了上山采摘染布所需要的植物这一段。果然在现代所学所经历的点点滴滴都是有用的,要不怎么说,耐住性子,这辈子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不会白做呢?

四皇子指指一旁的简易床:“你睡吧。别明天又没精打采。”

如烟点点头,钻进被窝。过了一会儿,她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四皇子掀开被子,慢慢到她身边,把她轻轻抱到大床上。如烟心里一紧,难道他有不轨意图?她闭紧眼睛,只觉得他靠近她搂着她挨了一会儿,松了手。如烟提心吊胆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进一步动作,眯眼偷偷一看,他已经睡到她的临时床上去了。他这大动干戈的,只为了两个人换床睡比较好玩图个新鲜?她有些纳闷。

半夜,如烟约摸四皇子睡着了,偷偷摸摸爬起来,蹑手蹑脚投入了夜色中。

等她采回植物,进帐篷一看,四皇子还睡着。她悬着的心放下来,总算没露馅儿。她把四皇子拿来的白色布料分别和黄栌、栀子、郁金、姜黄、黄蘖等植物叶相浸泡。她暗暗发动内力催化浸染时间。

到第二天晚上,按照她记忆中可以染成黄色染料的印象所采集的几种植物,经过催速,已经把白布染成了浅黄、深黄、土黄、明黄几种不同颜色。她挑出明黄的那种布料,开始在上面绣出图案。此时此刻,她觉得一种良好的记忆里对一个人的发展实在有不可低估的作用。她只是那天解决内部矛盾时捞到从天而降的手帕只顾着擦拭,窃喜中瞟了一眼就记住了那些图案。她按照记忆一针针绣出来。这样把这块手帕还原,太子就没有借口再去找紫云姑娘要手帕了,省去一次紫云姑娘与太子接触的机会,为哥哥扫除爱情道路上的危机。

后来又想想,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多块好看的布,浪费比较可惜,于是浅黄色、深黄色和土黄色的布料也各自绣了一块。她把绣好的藏到换洗的其他衣服里,然后拿着明黄色的那块塞进袖口,准备偷偷出营房。

在营房外,李沁默默地伸手拦住她:“去哪里?”

“我……内急。”她随口胡诌。

“你的内急到总是时机巧合恰到好处,也能掀起风浪啊!”四皇子用意不明地说。

如烟不带情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脑子抽什么风。

“那次我内心万分煎熬和自责把你安置在山洞,你恰到好处地内急,让太子恰如其分地接到你。今天这恰到好处的内急,怕是又与太子分不开吧?”他目光阴暗地看着她的男式袖口。

如烟一仰头,有些生气:“我解决内急你也要管啊!”

“你一比较,发现我还真是多管闲事,太子就不管你解决内急对吧?所以这一局,太子和我,又是他胜出?”四皇子的语气明显开始不友善。

如烟摸摸额头,这是两位皇室子孙在打擂台吗?

四皇子的手猛地伸向如烟,她不防备,明黄色手帕从她袖口露出来。她想扯回去已经来不及。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太子殿下的手绢吧?缘何在你手中?”四皇子的眼色咄咄逼人。

“我……”如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上厕所居然用了太子的手帕说清楚。

“四弟这是干什么?那日柳夫子在山中被我找回时,我的手帕顺便丢了几日。是柳夫子从山中帮我找回来了吧。”太子一脸悠闲的神色出现在眼前,他伸手去拿李沁手中的手帕。

四皇子手一紧,不愿放松。

“四弟你不是也说,这明明是我的手绢吗?怎么不原物归还?你可是气恨柳夫子捡到手绢不及时归还?不要气了,许是柳夫子刚刚捡到想来归还呢?”太子边说边笑,一用力,把手绢握在手中。

四皇子哑口无言,手上力道一松,手帕落入太子手里。

“这手绢在山中丢罗数日,倒是吸取了天地精华,所绣图案格外色彩娇艳、夺目纷呈了。”太子爱惜地抚摸着手帕上的图案,像极了在抚摸心爱女子的容颜。

如烟心头一紧,这新绣的和绣了许久的,怕是线色上会有差异,自己倒是没想到。而且,刚刚浸染的布料也会比用了许久的手帕的布料色彩更鲜艳。太子不会看出端倪吧?此时此刻,她宁愿那次上厕所没有用东西擦,也不愿意使用从天而降的手帕了。

四皇子看看如烟,看看太子,冷冷一笑:“那太子倒是要好好问问这手帕丢在山中何处了!”他说完转回帐篷。

这是恨不得太子发现这是假手绢是替代品的节奏啊?如烟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敢明白地表现出来。

“柳夫子,你请便,我找回了手绢,欢喜得很,再四处转转。”太子竟毫不为难她,反而走开了。

如烟想想,还是不乱走了,想来哥哥也该在附近,不互相遇到才好。她默默地回到帐篷,李沁正坐在床上生闷气。

“太子真是宽宏大量,不为难你啊!”他讥讽地说。

如烟不接话。

“你别以为我像太子一样好糊弄!你给他的明明不是他以前用的!”四皇子发现想让她自己主动坦白是不可能的,除非自己一针见血戳破她的谎言。

如烟忍无可忍:“你看出来了,你真能干!你去告诉太子,那是我模仿的!我内急时用他的手绢擦了扔掉了!你去告诉他,让他治我一个亵渎太子用物之罪。我又用假的代替了真的,再治我一个以假乱真的欺君之罪!这样你就舒服了!”

四皇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错:“内急?擦了扔了?用太子的手绢?”

“是。这就是真相!”她气呼呼地说。

“太子竟拿出他的手绢给你……擦……”他别扭地说着,“你们的交情还真是非同一般啊!”

“四皇子,你要吃醋是吧?别急呀,你也可以模仿呀。下次我内急,你跟着,也拿一个心爱之物给我随便擦!”

李沁转换话题:“你是用了他的手帕不好意思,所以深更半夜上山帮他去找?”

如烟瞪瞪眼:“我夜里出去,你醒着?”

他点点头。

“你装睡?”她提高了声音。

他点点头。

“那我一直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是你跟踪?”

他点点头。

“点你的大头鬼!”如烟从换洗衣服堆里拉出一块手帕,是一块玉白色的,她扔到他脸上,“我是出去找植物给布料染色,然后缝成一块一模一样的手帕来替代那一块。我不想欠太子的情,你懂不懂?”

这一回,他没有点头。

“你能不能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不要这么偷偷摸摸玩跟踪,玩揣测心计?”

他不再用点头代替回答。而是直接用了语言:“你以为你亲手为他缝制手绢,我心里就高兴了?你知道女子什么情况下会为男人缝制东西?”

“我不管这小小一个缝制的动作有什么劳什子意义,我只想说,你说了我只是你的桃花,你那天说的时候我就想,既然我是你的桃花,你是我的蝴蝶,那么从今以后我就只能欠你一个人的,不能再欠别人的。难道你是想,我今生今世就因为这上厕所误用了太子一块手帕,以后见他永远觉得欠了他的?”如言一口气一吐为快。

李沁的心神都停滞在了她所说的“从今以后我就只能欠你一个人的”这句话上了,至于其它话,其他世间万物,都已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