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功第一次觉得安高是个有良心的高中。因为安高虽然是占着周六来进行三天的运动会,当好歹给他留了个周日可以回家。

程功和宁盈惜电话打了个招呼,约定周一等他回来再请她一起吃饭。

原先宁盈惜是想说不用了,因为考虑到程功的家庭原因,所以本想着说这些奖金都给程功先贴补家用好了,但又觉得好像拒绝了不太好。

嗯。确实也不是那么想拒绝。

所以就在电话那头和程功说,“嗯。那我想尝尝学校后门新开的那家麻辣烫。”

程功在电话这头顿时就笑了出来,“宁女神,你是在给我省钱吗?”声音里都是染着笑意。宁女神没有拒绝他他就已经很开心了。竟然还愿意陪着他吃这种小馆子。他可是都做好了准备要请宁盈惜去稍微好一点的餐厅吃饭的。

宁盈惜在电话那头顿了半秒,这才轻轻回了声,“......嗯。”

程功笑得更欢,嘴上的赞美直接就冒了出来,“你真好。人也好,心也好。”

宁盈惜在电话那头红了耳尖。程功夸人,就不能稍微含蓄点吗?

“害羞了?”程功拿着电话走进了超市挑挑拣拣。

宁盈惜虽然不在程功眼前,但依旧下意识地有些不自在。哪有人像他这样问的?抿了唇轻哼了一句,不说话。

程功就是知道宁盈惜这是默认了。

拿着货架上的东西放到手推车里,程功笑着说道,“等着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哥答应过你的。”

宁盈惜在电话那头浅浅地翻了个白眼。看得宋芸感觉世界都不对劲了。

宁宁什么时候连白眼都会翻了?还是风情万种的那种。

“宁宁......”宋芸想了想还是开了口。“程功在你眼里......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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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功挑好了一堆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买了一点。爸妈都在农村待了一辈子了,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要不是程功知道以后他一定能把爸妈带到更好的城市生活,他甚至想把超市货架上的每一件东西都塞进手推车里。

但程功也确实买了不少。

当他一个人拎着四大袋东西上大巴的时候,车上的其他乘客都是不住把目光投向程功。

活像一个逃难的。

但他们不来招惹程功,程功也就随他们看。他买点东西去孝敬他爸妈,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虽然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日常每天想要就能够买到的东西,但对于他生活在农村山里,一个月花费基本只在两百多的爸妈而言,这些都是好东西。都是平时想买一件都要计划上很久才能一点点省出来钱来买的东西。

这些人。没资格来看不起这些东西。

更没有资格来评论他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像个二比。

程功愈发坦然,倒是让周围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了。总盯着别人看是要做什么?

直到程功拎着四个大袋子还给一位孕妇让了坐,车上的乘客都是转开了头再不看程功。这种长途大巴,哪个人手上不是拎着很重的东西,谁会去管那些没有坐的人?

也只有这个拎着四个大袋子的二.......

最后的那一个字,多是哽在了咽喉里再也说不出来。

不想承认但却实际存在的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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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功拎着四大袋东西回了老家。

站在村门口。夕阳的光有些暖,橙色晕染在宁静的村落上,是和安饶城里的喧闹完全不同的感觉。

而程功此刻只觉得恍如隔世。

就在一个多月以前,他还是一个从这个山坳子里出去念高中的穷小子。穷到校服都是找高年级毕业的学生要的旧款。穷到每天要泡在网吧找准机会帮别人刷装备来赚钱养活自己。吃饭也都是在食堂拣便宜的买,从来没自己去过食堂以外的地方。

还好有王候会时长找着各种理由给他加餐。

程功笑了,收回自己的思绪。

他都在村口站了半天了,得赶紧回家才是。

爸妈要是听到了自己已经成为了国家级运动员,而且每个月都有固定的补贴,肯定会高兴坏了吧。

程功有些迫不及待。看着山里的路上都没什么人,干脆脚下就用了神行太保功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家。

到家的路,他闭着眼睛都记得。

“爸!妈!我回来了!”程功侧着身子用肩膀推开了自家的门。

这门半年前就坏了。但程功一家算是村子里面最穷的那种,所以也没什么可以偷的。也就一直这样放任着没修了。

家里怎么这么安静?

程功有些疑惑。平常他要是回来了,妈妈都会很高兴地迎出来的。难道今天是有人来收粮食所以去交粮了?

可是今天也不是平日里交粮的日子啊。

程功微微拧着眉头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床铺。

“爸......”程功愣着身形喊了一句。不可置信又有些惊恐地跑到了床边。他爸呢?

他爸不是卧病在床吗?

怎么会不见了?

还有他妈妈呢?

为什么不在家?

程功心里突然就感觉一阵慌乱。也顾不得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散落一地,直接转身夺门而出。

他要找人问个明白!

隔壁的王婶正在做饭,抬头就看到了程功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被程功吓了一跳。

“是程小壮啊!”王婶拍了拍自己的胸前顺了顺气,“你是要吓死你王婶啊?”

却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小、小壮啊,你、你怎搞这时候回来了?”

程功来不及回答王婶的问题,王婶的脸色让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急急忙忙地就直接问道,“王婶。我爸妈呢?我爸妈为什么不在家?他们怎么了?他们去哪了?”

王婶看着程功一脸焦急,双手不住地在围裙上搓着,张了张口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叹着气摇了摇头,“作孽啊。这真是作孽啊。”

“王婶我爸妈到底怎么了?!”程功急得都直接吼了出来。

王婶欲言又止,上前苦着脸色拉了程功的手臂,“那个、小壮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以后啊,婶子家就是你家,啊。”

程功有些不想去理解王婶这话里的含义。只是固执地问着王婶。

“王婶。我爸妈到底怎么了?!”

王婶叹了一口气,“他们......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