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用罢了早膳，白馨服过药之后，对喜儿说：“陪本宫出去走走吧，待在宫里这么久，实在闷得慌。”

听说白馨要出门，喜儿面有难色，想起昨日的事，不由提议道：“娘娘身子刚好些，不应出门吹风的。如果娘娘真的闷得慌，不如就让奴婢去请两位太妃过来陪娘娘谈天解闷如何？”

对于自己的吩咐，喜儿从来不会说三道四，今日倒是特例。白馨见她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就知道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白馨垂眸低笑，旋即凝视着喜儿，惋惜道：“你跟了本宫这么久，本宫觉得你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差了一些。每一次你说谎的时候，脸上就会显得特别心虚。本宫一直把你当成心腹，看来你倒是没把本宫当成主子。”

“娘娘恕罪，奴婢无心欺瞒娘娘，请娘娘相信奴婢。”以为白馨误会了自己的用心，喜儿惊慌地跪到了地上，低头请罪道。

其实白馨从未怀疑过喜儿对自己又二心，看到喜儿如此，她轻叹了口气，温柔道：“起来吧，本宫要是不相信你，也不会让你一直跟在本宫身边。本宫知道你是为了本宫好，但是本宫不希望所有的事情，自己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告诉本宫，是不是皇上又做了什么事情？”

见瞒不过去了，喜儿缓缓起身，对着白馨如实说：“昨日娘娘在湖心亭惩罚了兰容华和玉嫔，今日一早，皇上就下旨赐了一堆东西给两位主子。”

自己刚罚过两人，顾君朝就迫不及待地下旨赏赐，明摆着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告诉大家帝后不合。

想及此，白馨不禁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本宫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是这么件小事。以后别为这种事对本宫撒谎了，自己白白受了委屈。”

喜儿原以为白馨听了会生气，毕竟白馨才是皇后，是后宫之主。顾君朝这样做，根本就不给她留一点面子。可没想到，白馨竟然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

摸不清白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喜儿只好遵命道：“奴婢知错了，以后定不会对娘娘有所欺瞒。奴婢这就扶娘娘出去走走，听别的宫女说，畅音阁来了一个新的戏班子，娘娘刚好可以听戏解闷。”

“不用了，本宫现在不想出去了。”白馨摇头，接着吩咐道：“既然皇上如此喜欢兰容华和玉嫔，你就替本宫拟懿旨，晋兰容华为兰昭媛，玉嫔为玉贵嫔，让她们更好的伺候皇上。”

一听白馨的话，喜儿脸上写满了不悦，替白馨打抱不平道：“娘娘，皇上下旨赏赐两位小主本就拂了娘娘的威严。要是现在娘娘还升两位小主的位分，怕是这后宫上下都会耻笑娘娘，以后娘娘还如何在后宫立足？要是娘娘心里不高兴，大可找皇上诉苦，娘娘不该如此忍让，只会让那些小人骑到娘娘头上。”

听了喜儿说了这么一大堆，白馨面上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坚持道：“你按照本宫说的去做就好了，只要皇上喜欢就好，本宫的面子无所谓。”

“娘娘！”喜儿气不过，但看到白馨心意已决，也只好按照她说的去做。

这两日动的多，白馨不到中午就乏了，回寝宫和衣睡下。等到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的寝宫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隔了五月未见，顾君朝倒是愈加英姿勃发，一身明黄衬得他气质非凡，贵不可言。只是眼底隐约浮动的寒气，紧紧抿住的嘴角，显得他那样不可亲近。

自己打了人，他不来，自己赏了人，他倒来了。白馨不由好笑，径直在床上坐起，望着坐在椅子上的顾君朝一言不发。

“不要误会，今日我来不是为了来探望你。”看到白馨醒了，顾君朝第一时间澄清道。

本来白馨只觉得好笑，此时听顾君朝这么一解释，倒真的笑了出来，不以为意道：“你知道的，我没这么傻，或者说我没这么单纯。有话就不妨直说吧，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

被白馨嘲笑了一番，顾君朝才惊觉自己之前的那句话是那么多余。看来吃了这么多次亏，自己还是没有学乖。

压下了心头的怒气，顾君朝开门见山道：“我来只有一句话，离她们远一点，否则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闻言，白馨低眉浅笑，解释道：“放心吧，我不想拿她们怎么样。就如今日，要是我想怎么样，也不会升了她们的位分，自掌嘴巴了。我听说了，你很喜欢那个上官锦瑟。不管喜乐找她来是为了什么，只要你喜欢，我都不会怎么样。我说过我只想你在我身边，哪怕你不爱我了，哪怕你爱上了别人，我都心满意足，反正我就快死了。”

等听完白馨的最后一句话，顾君朝的怒气突然爆发了，冲到床前紧紧抓着白馨愤怒道：“不要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来跟我说这种话！我不会再心软了，你给我听清楚，我不会再爱你了。你的阴险，你的狠毒，你的无可救药，都让我深恶痛绝。如果你要死，就请你给我安静的死去。”

“从我打了上官锦瑟，你却没有动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爱我了。所以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挽留你，只是为了弥补你。我知道很没用，但这些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等我死了，伊尹就会把大晋的实权还给你，到时候我们就两清了。”看着顾君朝痛苦的表情，白馨心如刀绞，面上却还平静地说。

“等到你死了？”顾君朝突然大笑，含泪道：“白馨，你这是在弥补我，还是在折磨我？你明知道，明知道……”

顾君朝重复了好多遍，就是无法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最后只好松开了白馨，缓缓退后道：“还不清了，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只要我还爱你，就永远都还不清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白馨闭上眼，无力道。

白馨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未央宫里已经没了顾君朝的身影。白馨倒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这才终于哭了出来：“如果那一天，我从城门上跳了下去，现在的你会不会好过一些？我知道我不该贪心，我也知道我该死，可是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爱到愿意让你用不爱我来惩罚我，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