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白馨久久没有转身，青石慢慢踱步走向她，重复道：“我真的回来了。”

感觉到青石就在自己身后，白馨身子都激动开始发抖。从京师到江南，她一路跋山涉水，为的就是重新听到这个声音。如今她终于把他找了回来，忽然觉得这一切的辛劳都是值得的。

沉默良久，白馨终于缓缓转身，泪眼婆娑仰头望着青石。看见青石的第一眼，她就忍不住破涕为笑，颤抖地双手捧住了青石的脸颊。

纤长的手指从青石的脸庞滑过，白馨描绘着她熟悉的眉眼，又哭又笑道：“她们都告诉我你凶多吉少，可是我不信，没有亲眼见到你的尸首，我不会相信你真的死了。”

青石抬起手握住白馨放在他脸颊边的手，也闪着泪光道：“谢谢你的不相信，我说过要做最大的官保护你，现在都没有做到，我不会死的。”

直到此刻，白馨才真正觉得她的青石真的回来了。她一把抱住他，泪水开始决堤，像是要把这段日子的委屈全部暴发出来：“幸亏你没有死，要不然我一定会难过一辈子。当我听到你可能会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对不起，惹你担心了。被水卷走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活下去。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你面前。”青石回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这厢两人互诉衷肠，刚刚还喜出望外的顾君朝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黯然，恰好被一旁的洛无痕捕捉到了。他走到顾君朝身边，好奇道：“白馨就是白大人的妹妹对不对？”

听到洛无痕的问话，顾君朝侧首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反问道：“白馨就是你要娶的人是不是？”

闻言，洛无痕苦笑，自嘲道：“我们果然是最好的兄弟，连喜欢的人都是一样的。”

“对不起，无痕。别的我都可以让给你，可是白馨决定不行。我这辈子没喜欢过什么人，她是唯一的一个。”顾君朝紧盯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人，对着洛无痕愧疚又坚定地说。

“要是我说，我也不会让给你的，你会如何？”洛无痕的视线也落到了白馨与青石身上，半真半假道。

洛无痕的话让顾君朝微微一愣，缄默了一会，才肯定地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放弃。”

得到了这个答案，洛无痕终于可以死心了。其实从顾君朝进来之后，白馨一反常态的表现中，他就清楚地知道他已经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今日早上那蜻蜓点水的一吻，注定只能是梦境一场。白雪皑皑的天地中，那只如花般绚烂的蝴蝶终于还是飞走了。他的梦很美，可他注定了留不住。

不过曾经拥有，总比从未遇过强上百倍。看得出顾君朝真的很爱白馨，最起码比他多上百倍，洛无痕释然一笑，玩笑道：“你放心吧，朋友妻不可欺，我不会跟你抢的。白馨她很好，是一个值得被人珍惜的姑娘，君朝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比谁都懂得她的好，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爱护她。”听到洛无痕的让步，顾君朝心中有些动容。他看得出虽然两人相识时间尚短，可是洛无痕是真心喜欢白馨的，却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比起洛无痕，顾君朝觉得自己少了一份洒脱。可是他没有办法，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他也没有办法放手。或许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对于洛无痕，他也只能感到抱歉。

中途又杀出了个男人，台上的黄妈妈看得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顾君朝派兵将惊鸿阁团团围住，今日这白馨她是不放也得放。

本想借由白馨狠狠地捞上一笔，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她目露凶光，狠狠地瞪了在地上痛得打滚的秃麻子，要不是他看走眼，她也不至于做这亏本买卖。

明白自己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黄妈妈只好转口，做个顺水人情笑道：“原来白馨是九王爷府上的人，瞧把我糊涂的，看来一切都是误会。既然如此，白馨就交还给九王爷了。劳请九王爷将门外的兵给撤了，惊鸿阁打开门做生意，王爷这架势，还不得把我这的客人胆都吓破了。”

一听到黄妈妈松口了，白馨放开了青石，高兴得与青石对视。台上的月牙儿也急忙跑了下来，跑到了白馨身边，拉着她的手兴奋道：“白馨，你听到了吗？我们可以离开这了。”

白馨开心得点头，哽咽道：“我们终于可以一起离开了。”

“慢着，妈妈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月牙儿她们三人跟一起走不是不可以，可是这洛公子的三千金妈妈我还是要收下的。养了你们这么久，妈妈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白馨身上榨不到油水，黄妈妈就把主意打到了其他三个人身上。之前洛无痕已经答应用三千金为她们三人赎身，她可不会白白让这金子溜走。毕竟月牙儿她们三人不是王爷府上的，顾君朝无权过问她们的自由。

明白黄妈妈心有不甘，洛无痕也不想把她逼急了，于是答应道：“黄妈妈放心，人本公子带走了，这三千金之后自会有人奉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黄妈妈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她从台上下来，走到了白馨身边，对着她温言道：“这一切原是个误会，要是这段时日有什么怠慢不周的地方，还请姑娘大人大量，别与妈妈我计较。”

虽然黄妈妈对她们说不上好，但是最起码她没有逼迫她们立即卖身，比之其他青楼也算不错了。白馨明白黄妈妈的立场，要是她站在黄妈妈的位置，或许也不会比黄妈妈做得更好。

即将要离开了，白馨只想让过去的一切都烟消云散：“黄妈妈放心，白馨承蒙照顾，不会怀恨在心的。只希望妈妈日后多积恩德，少做孽报。”

“这便好。”听到白馨的话，黄妈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笑着。趁着大家没在意，她凑到白馨耳边，用只有她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讲道：“身在其位，人不由己。我希望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处境。”

“多谢妈妈提点，希望不会有那一天。”白馨敛了神色，语气淡淡道。

言罢，黄妈妈身姿摇曳地转身，朝着顾君朝请求道：“九王爷想要的人都可以带走，只是妈妈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九王爷能把这秃麻子给我留下。毕竟妈妈我人财两空，王爷也得让我出口恶气才是。”

“妈妈自便。”顾君朝做了一个随意的手势，随后带着白馨一行人离开了。

等到门口的兵都撤了，黄妈妈脸上的笑容才全部消失。她冷眼瞧着地上的秃麻子，对着莫安吩咐道：“把人给我毒哑了，然后挑断手筋脚筋丢到城外十里坡的乱葬岗里。敢让我黄妈妈做赔本买卖，妈妈我让他有命赚钱没命花。”

“莫安明白。”得了吩咐，莫安便让人将秃麻子拖了下去。

在地上打滚的秃麻子这才反应过来，惊叫道：“妈妈饶命，妈妈饶命……”

只可惜黄妈妈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