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背对着，没有刻意去看，她都知道，燕雀已渐渐走远。
圣罗兰愣在原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而后深深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下，两颗晶莹滑落。
许久，她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身体也终于不再发抖。
待到睁开眼时，她的脸上浮出了笑意，可嘴角那抹弧度分明在自嘲，内心深处更有难言的痛。
许是快要窒息，她狠狠地呼吸着，痴声喃喃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自找的；可惜没有如果，假如可以重新做出选择，当初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也要……，也许我该感到高兴，至少她们现在有这么安定的成长环境，有个如此优秀的哥哥，甚至……，我仔细调查过沈家夫妻，他们应该是对好父母；对不起，我的孩子！”
人字拖拍打着地板，发出的声音很是特别，在这种高档宴会里听到，有说不出的怪异，致使沿途那些个名媛小姐、子弟公子们频频蹙眉；可当他们扭过头，看清燕雀的容貌时，无不堆起笑意。
“看到没有，人家燕副总才叫有型，真是，太有个性了。”
“虽然我嫉妒燕副总比我有女人缘，但我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比我长得帅。”
“我决定了，以后找结婚对象就要找燕副总那样的，玉树临风有才华，低调谦和没架子，最重要的是，我听说他还是个暖男，简直是居家旅游的必备！”
“我觉得你什么都好，就是身上的大小姐脾气太重，做事风格傲娇了一点，妄想症太浓，不过总有人能忍的，就比如说我，我就不嫌弃你，不如我们凑凑？”
“你？实在不好意思，本小姐对爱情不将就。”
身后，身旁传来的议论声，让燕雀的嘴角渐渐泛起了浅笑，换做普通人，没有身份和地位，就这副打扮出现在这里试试，别说什么帅气有个性，不遭人嫌弃鄙夷，那都该谢天谢地。
远远就看到燕雀似笑非笑的走来，清月迎了上去，轻笑着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就没擦出点火花？”
岂止是擦出火花？
燕雀想说的是，就差那么一丢丢，就能将整桶火药给彻底点燃。
燕雀知道，清月这个时候主动靠上来，还颇有雅兴，要么有好事，要么是糟糕透顶的事情，顿时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来事了？”
“聪明！”清月打了个响指，与燕雀并肩而行：“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偷渡去道洲，在船舱里发生过什么？”
“船舱里，嗯，貌似杀了不少海盗哦。”
燕雀细细回想着，试探性的玩笑道：“你千万别告诉我说，索卡海盗，他们已经组成了复仇者联盟，此时正在围攻铁血雇佣兵团？”
清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很不配合的摇摇头。
“不对吗？”燕雀摸了摸下巴，一副你让我好好想想的架势，视线透过人群，落在哑巴身上，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道：“不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吧？”
看这词用的！
清月有心吐槽，不过她也觉得很精辟：“你还别说，这次你真撞了狗屎运，你们帮过的那个小女孩，估计你连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是月国首领的小女儿！”
什么？
既然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此时的心情，一双大手索性搓了起来，不经意的眯起双眼，嘴角溢出了晶莹，再配上嘿嘿的笑声，偌大的宴会大厅，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像色狼的了。
饶是了解他，清月也看得头皮发麻；伸出白嫩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泼了盆冷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先……”
燕雀打断她的话，一脸的期待之色：“你先别着急说别的，就先告诉我，月国首领，他知道我们帮了他的女儿，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示？”
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他们往往不怕事，解决麻烦无疑是他们最擅长的，他们最怕的是欠人情；燕雀也有扶老奶奶过马路不留名的精神，可这次不一样，对方是月国首领，他把父爱看得非常重。
“实质性的表示？”
见清月摇头，燕雀就知道是自己想太多，撇嘴腹诽起来：真小气！
“不过嘛，”清月美眸流转着，抿嘴补充道：“他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大概意思是，在不违背国家意志和个人原则的前提下，他可以帮你一次。”
“国家意志，个人原则。”
见燕雀摸着下巴，反复念叨这八个字，清月就知道他又在打鬼主意了，便没有出声打搅；事实上燕雀还真就在琢磨，如果把这个承诺用好了，原本的‘八成几率’，能无限十成。
前提是要用好，不然会弄巧成拙，落得功败垂成的下场；这就是刀尖上跳舞，可谓步步惊心。
燕雀眸中有精芒闪烁，一闪而逝，很快回过神来，示意清月可以继续往下说了；清月朝他吐了吐香舌，蹙眉道：“暴君远不止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白袍的进展受阻，所以你要做好打算。”
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在夏国，能对燕雀造成威胁的，也只有那些庞然大物了，难道说暴君是某个隐世家族的人？
眯眼之际，眼中激射出寒芒，掏出根烟燃起：“管他简单还是复杂呢，他最好就是隐世家族的人，拿他开刀还能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早前就听阡陌提过，夏国的隐世家族，人才辈出，正想见识见识。”
清月嗯了一声，她无条件支持燕雀的想法，突然间想起什么，嘻嘻一笑：“阡陌在中洲的进展非常顺利，月神家族的那个女人，估计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了，你想好了怎么去面对她了吗？”
“咳！”
烟是个好东西，可燕雀此时下定决心，不能继续再抽，没准哪天就被呛嗝屁了，他一手掐腰，一手抹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个，清月老婆啊，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跟老丈人商量，我……”
见燕雀跑得比兔子还快，清月摇头看向洗手间的方向，自言自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