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走不了,陛下,伊家叛国之事刚刚揭开,西宫娘娘也是伊家的人,所以,我也要暂时扣押,调查一番。”

花亦容轻轻挥手,众侍卫上前欲要控制白莱,被圣瑜皇死死地护在身后,花亦容身边的南君饶也想要伸手阻拦,嘴巴张开,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独身在宫中,就算有银霜的护佑,也不能这般明显地与花亦容冲突,更何况,是这女人最敏感的事情,他微蹙眉头,没说出的话化成一声轻叹。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众大臣的面,您要袒护叛臣亲属吗?等到案情确认,伊家满门抄斩的罪名下来,西宫妹妹也不能逃过……”

花亦容说着,不禁笑了起来,现在的场景,是她曾经多么梦寐以求的,爽快至极。

“案情都没有确认!你就杀人!花亦容!我要不是身在异世,我一定想办法弄死你!”

白莱猩红了双眼,泪水始终停不下来,看着临死都不能闭上眼睛的伊玞,她心疼极了,胸口沉闷难受,恨不得立刻上前去将花亦容撕成碎渣。

“呵……”

花亦容一声冷笑,在她的眼里,白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来啊,请西宫娘娘移步天牢!”

花亦容一脸冷色,侧目看向南君饶,南君饶冲她展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圣瑜皇被强行与白莱分开,强“请”到了宣政殿之中,众臣散去,殿上只剩下三人,南君饶,花亦容和圣瑜皇。

圣瑜皇依旧坐在皇位上,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冷如死灰,冷冷地看着殿下的两人。

“呵呵呵呵……”

他看了很久,忽然冷笑了起来,南君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笑,而花亦容疑惑地看向他。

“陛下笑什么?”

圣瑜皇停下了笑,起身慢悠悠地走下去,走到南君饶的面前,蹙眉细细地看着他现在的脸。

“在你看来,这张脸是美的吗?”

他忽然开口问南君饶,南君饶没有回答,两人目光阴冷对视,花亦容看不懂,只知道是圣瑜皇垂死挣扎的废话。

“朕第一眼看见你这张脸的时候也觉得是美的,可是现在看来,丑恶无比,像是溃烂的伪面,爬满蠕虫的烂肉!为了这个位子,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是你想要,我能给,我给你,你不要,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抢来?只有你自己抢来的,沾上血渍的东西你才觉得是自己的吗?”

圣瑜皇怒气质问南君饶,南君饶阴冷的眸子忽地垂下,微微颤动了一下,立刻恢复了原来的镇定,再一次对上了圣瑜皇愤怒的眼。

“我……只是学习了你们圣家的本事而已,当年,南圣两家商讨江山归位的时候,我们南家说了,要让给圣家的,可是圣灵不信啊?装作一脸的谦让,可是,暗地里对我们的老祖宗南幽痛下杀手!一起征战沙场,死里逃生的兄弟,就这么没有一丝情面的除掉!其实圣家想杀的不止是我们南家一家,还有他们花家,要不是花家机灵,死藏着兵权不肯交出,现在也没有花家了。”

南君饶说着,还不忘一边拉拢着花亦容,果然,花亦容刚才看着圣瑜皇还寻常的眼神瞬间变得凛冽。

圣瑜皇久久没有说话,他知道,自从成年以后,他与南君饶之间的深渊就是南圣两家的旧账,不论他怎么做,这道深渊都填不满,越不过去,现在再挣扎,也是无用。

“你要的不就是这个王位吗?我可以退,可以死,但是,放过伊璃……”

“你到现在还想着这个女人?臣妾还是劝陛下别想了,伊璃是伊家的人,必死无疑!”

南君饶微怔,这花亦容要杀伊璃的心很是坚定,他不能发表任何意见,他沉默着。

“南君饶!你好歹喜欢过她,让她离开,我会依照你们所说的去做!让你兵不血刃地坐上这个位置!”

沉默,南君饶并没有打算兵不血刃的攻下灵幽,他原本的打算是,花家的兵与灵幽原有的兵力对抗,西珀的做外应,按照花家与灵幽的实力,大致打个平手,两败俱伤,他好做渔翁之利,这花家的兵,他也没有打算留着,毕竟是外人,他现在沉默,是在考虑白莱的事情。

“我喜欢伊璃那都是什么年月的事情了?圣瑜皇,你还跟从前一样,喜欢翻旧账啊?正因为我喜欢过她,可是她却不知好歹地跟了你,这就是她更应该死的理由,一个女人罢了,没有亦容的国色天香,一而没有花家的强大背景,有什么可喜欢的?你真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个没有头脑的痴情汉吗?正因为你这副模样,才会没有一点儿反击之力,这么快就被我杀了个回马枪,连一点儿反手的机会都没有。”

花亦容对于南君饶的这个回答相当满意,不禁媚笑,得意地瞥向圣瑜皇,看着他惊慌的脸,心中的满足得到了最大的释放。

其实南君饶这么说,是故意说给花亦容听得,他必须让花亦容完全相信自己,才有机会救下白莱。

“娘娘!禀报娘娘!援军到了,我们正在与之对抗。”

殿门外侍卫禀报,一直不见踪影的袁自来灵巧地感觉到了不对劲,早早地去边界通知了守卫大军,可是这一切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南君饶看花亦容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安抚地揽住了她的肩头。

“别慌,左唯乔已经回西珀通知大军了,我们里应外合,灵幽这点儿兵力不过就是耗费时间的问题。”

有了南君饶的劝慰,花亦容很快安下心来,两人没有注意到,圣瑜皇看似不经意地转回了王位上,看似是瘫坐在了龙椅上,其实手偷偷地摸到了案台下,将一个东西藏在了袖口之中。

“让我见见伊璃,看在最后的情面上。”

这像是最后的请求,花亦容本想开口拒绝的,南君饶却率先开了口。

“好,就让你们见一面,我们也欣赏一下,这对患难鸳鸯最后的离别戏码,如何?”

南君饶调侃的语气激起了花亦容的好胜心,她乖巧地点点头。

圣瑜皇推开殿门,刚才还一副安详的皇宫,现在已经是遍地血色,远处传来虚渺的厮杀声,而且越来越近,圣瑜皇踉跄地迈着步子,对于现在的场景,他在梦中梦见过千百遍,也算是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有想到来的这般迅速,他以为南君饶会像自己一样,对于两人这般相见能拖延多久就多久,可是没想到,南君饶竟然这般的迫不及待。

“啊!陛……下……救……奴婢……”

圣瑜皇走在长廊上,脚边被一双双沾满鲜血的手触碰,满身是血的宫女和太监们攀爬着,满目祈求地看着他,圣瑜皇的视线朦胧,他抗拒王位,就是害怕有一日看见这幅画面,可是,终究没有躲过。

“他们来宫中侍奉,男子不惜致残,女子不惜失去闺中自由,就是因为,宫外的日子过不下去了,站在宫外的人,隔着宫墙看宫,以为这宫中是遍地的黄金,美女,福禄,而宫中的人呢?也望着这宫墙看宫外,盼着那自由,那……寻常……”

圣瑜皇踏过血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南君饶和花亦容听,没有回应,他还是继续说着,环视着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南君饶……”

到了天牢门口,圣瑜皇忽然停下,背对着南君饶唤了他的名字。

“恩?”

或许是因为圣瑜皇忽然的呼唤,南君饶竟然下意识地回应了他。

“你我要是没有生于这皇家,会是怎样?”

会是怎样?南君饶不禁想象,他在小时候被迫出宫周游的时候见过,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举杯畅饮,无话不谈……就算是争抢同一个心仪的女子,也是义气相守。

“不会怎样?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南圣两家从我们祖辈起,就注定是宿敌,无法改变。”

心中想的是柔情,嘴上说出来的却是比尖刀还要尖锐,圣瑜皇失笑,抬脚迈进了天牢之中。

白莱蜷缩在墙角,眼睛哭得红肿,眼前一直抹不去伊玞死前的模样,她没有问,但是已经猜到了一定与南君饶有关系,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南君饶,亲口问问他,究竟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伊璃……”

圣瑜皇努力安抚下自己的情绪,温声唤着白莱,白莱抬眼,看见他,两滚带爬地来到了监牢口,隔着牢门看圣瑜皇。

“你没事吧?他们没有怎么你吧?”

圣瑜皇强笑着点点头。

“没事,放心,不过就是交出王位的事情,等到交出去之后,我就带着你一起游遍千山万水,好不好?”

白莱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也是看过了千万部电视剧的傻子,以往的君王被夺位,怎么可能还有活路?但是她不想揭穿圣瑜皇,眼泪又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她选择继续撒谎,虽然答应过圣瑜皇,再也不对他说谎的。

“好,要是有机会,去我的那个世界,我一定带你去看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会自己跑的车,能装下好多人的铁盒子,还有会说话的电话……”

白莱抽噎,话已经说不下去了,她暗中紧紧攥着白龙玉,虽然想,可是她现在连这里都逃不出去,更不要说去辅相府邸了。

“是不是南君饶?”

白莱语气冰冷地询问,圣瑜皇迟疑一下,点了点头,躲在暗处的南君饶心头一紧,花亦容察觉,竟然强拉着他出现在了白莱的面前。

“能够做到这份上的,当然只有我们的幽王爷了……”

南君饶躲闪着白莱的目光,可还是强硬地撞上,白莱眼中的惊诧,不解,慢慢变成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