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整齐,身后跟着撵车却不坐的圣瑜皇,步履缓慢地行走在宫道上,宫中之前早已盛传了他与灵王闹翻,将要被罢黜的事情,此次忽然的出现,引得宫人们议论纷纷。

“我就说,世子是灵王独子,怎么可能被罢免!”

“可是世子被禁足是事实啊……”

“陛下盛怒,是我们亲见,要知道,陛下生气,那可是什么事情做得出来的。”、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圣瑜皇就像是听不见一样的面无表情,袁自来怒瞪多嘴的宫人,他们便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殿下,您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次解除禁足也是好不容易跟陛下请旨悔悟的,才……”

“放心……”

圣瑜皇忽地驻足,经过这么多日的折腾,他的脸色还是微微显得苍白。

“我只想证明一件事情,若是我一直不低头,他会不会真的放任我去死?”

圣瑜皇的话语没有意思语气的波澜,气若游丝般的,却着实让人不安至极。

安慈殿,灵王让圣瑜皇直接到这儿来,仿佛是在暗示他,一直以来他敌对的奇艳皇后,只有低下去这个头颅,才能真正显现出自己知错了。

圣瑜皇定在安慈殿殿门处,抬眼看了看牌匾,伸手从怀中掏出了双龙玉,伸手抚摸,似是想从这两块玉石上得到力量,忽地,转身将玉石递给了袁自来。

“替我好好收着,等我出来的时候再给我,戴着它们,我怕我演不下这场戏。”

袁自来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双龙玉,心疼地看着圣瑜皇朝着那安慈殿之中走去。

“唉……皇后娘娘,老奴对不住您,本来以为世子是独子,无论怎样都能无忧地活着,可是终究,我们都低估了陛下的心。”

袁自来自言自语,伸手抹了一把没来得及掉下去的老泪。

“陛下,御医今天来给臣妾把脉,说皇子脉搏劲道,一定是个皇子。”

奇艳皇后撒娇似地蜷在灵王的怀中,抓着灵王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炫耀着自己的筹码。

“陛下,世子殿下来了……”

莫欢于小声地提醒道,灵王瞬间把放在奇艳皇后小腹上的手抽开,奇艳皇后不悦。

“我的皇儿当真就这般见不得光吗?陛下不让公布喜讯也就罢了,怎么还处处躲着?”

灵王冷眼瞟了奇艳皇后一眼,奇艳皇后闭了嘴,娇哼一声,从灵王的怀中起身,正身坐在了一旁。

“让他进来吧!”

圣瑜皇缓缓走进来,目光无神的看着灵王,生硬地跪在地上向他请安。

“儿臣叩见父皇……叩见……母……后……”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特别是奇艳皇后,也不知是惊是吓,那嘴巴张开都合不上了,灵王眯起眼睛看着跪在面前的圣瑜皇,嘴角微微上翘,他最喜欢看见的就是臣服,而原来叛逆无章的圣瑜皇如今愿意这般低头,他自然是开心,尽管这臣服看起来没有几分真心实意。

“免礼平身吧!”

圣瑜皇起身,坐在了一旁,一直低垂着眉眼,没有直视正座上的灵王。

“瑜皇啊,听说你这几日禁足在皇储宫之中,不吃不喝的,整日灌酒,身子可还撑得住?需不需要让御医……”

“不必了,劳烦父皇上心。”

圣瑜皇直接打断了灵王的话,灵王神色微冷,手指敲击着岸桌,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朕听那袁自来来报,说你是知道错了,要来向朕忏悔请罪的,那瑜皇你倒是让朕看出你忏悔的心啊。”

圣瑜皇低垂了许久的眉眼忽地抬起,看着灵王,那眼神怎么说呢?冷目之中的祥和。

“儿臣是来请罪的,只是在那之前,儿臣想问父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灵王好奇,圣瑜皇却忽地笑了起来,自嘲一般的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地显出笑容,着实有些诡异。

“说来儿臣还有些难为情,问的问题比较幼稚可笑,父皇就当是孩童的所问吧。”

灵王没有做声,像是在等着圣瑜皇发问,圣瑜皇沉默了一下。

“儿臣想问父皇,若是儿臣未能醒悟,一直禁足皇储宫之中绝食抗议,父皇是会让步?还是不会?”

好一个看似幼稚的发问,却令灵王蹙了眉头,圣瑜皇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笑着的,当真就像是在说一个玩笑话一般,没人看出,他的手指在微微颤动,眼眸深处全是彷徨。

“不会!”

灵王一句坚决,让圣瑜皇的假笑有点兜不住了,差点滑落下去的嘴角下意识地提拉了上去,这个回答,在他意料之中却止不住的失落。

“瑜皇,以后永远也不要对朕有奢望,让步,不是一个君王应该有的念头,若是你明白,这世子的位置依旧是你的,若是你不明白……”

“就会落得跟我母后一样的下场吗?”

圣瑜皇若无其事一般地说出这么一句来,灵王一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在皇储宫禁足这几日,儿臣每每做恶梦,梦到父皇有一日做了一个关于儿臣的梦,莫星云解梦说儿臣是煞星,父皇要将儿臣处死的画面,惊出一身的冷汗来,这才心生悔改之意。”

灵王半信半疑地听着圣瑜皇的话,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蹙起的眉头皱得更深,心中涌上一阵不适来。

“既然悔改了,就好好做给朕看,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去休养着吧。”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圣瑜皇起身作揖,临转身前,还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奇艳皇后的独肚子,奇艳皇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圣瑜皇冷眼飘过,转身离开了安慈殿。

“陛下,您说,这世子是不是依旧对于明夕皇后的死耿耿于怀呢?”

莫欢于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感受到了圣瑜皇的冷意。

“自然是耿耿于怀,他也从未遮掩过,只不过是把那恨意关注在莫星云的身上而已,也罢,他若是能狠下心算计一下,倒是会让我欣慰,朕想要的是一个狠辣的继承人。”

“哎呀,陛下!臣妾怀着的,一定是跟陛下一模一样的人,有个天生的,何必要强求后天培养呢,您说呢?”

奇艳皇后撒着娇暗示着灵王把继承者的位子交与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灵王冲她一笑,抚了抚奇艳皇后的肚子,脸色一冷。

“皇后你还是祈祷自己肚子里面的是皇子不是公主吧。”

灵王说完,也拂袖离开了,圣瑜皇一来,不知道为什么,忽地把他的心弄得不定了起来,奇艳皇后摸着自己的肚子,因为不确定而开始慌神。

袁自来虔诚地手握双龙玉,看着安慈殿的殿门打开,圣瑜皇走了出来,没有表情,让袁自来猜不出试探的结果。

“殿下?”

“嗯?”

圣瑜皇竟然回复了自己,袁自来赶忙把双龙玉递了上去。

“玉。”

“哦……”

圣瑜皇伸手接过玉,没有多说一句径直朝着皇储宫走去。

“殿下,殿下!殿下!”

袁自来在圣瑜皇身后唤着,圣瑜皇却只管闷头朝前走,到了皇储宫,没有回自己的寝殿之中,而是到了花亦容的偏厢。

“若是你能让我登上皇位,我就娶你为后。”

花亦容惊愣,正往自己云鬓上面插着簪子的手落下,愣愣地看着圣瑜皇,花萝偷偷撞了一下她。

“小姐,世子殿下跟您说话呢。”

“哦……”

花亦容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起身,朝着圣瑜皇作揖,圣瑜皇上前扼住她的双剑,阻止了她的作揖。

“这些虚架势就不必了,回答我,能还是不能?”

“若我为后,便能。”

花亦容抿嘴甜笑,圣瑜皇丢开扼着她的手,四目相对,心中思绪确实各不相同。

西珀国这个名字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广传在这广袤大地之上,各地的贫民和难民都开始偷偷的朝着西珀国迁徙。

“朕近些日子听人禀报,这各城之中已经没有什么乞丐或是流民了?”

灵幽国早朝之上,灵王似笑非笑地看着殿下的大臣,圣瑜皇听得出来,自己父皇的语气之中可不是什么赞扬。

“回禀陛下,却好似是如此,臣等下朝回府的路上,街道之上全部都是一片祥和之景,民众各个都过着小康生活,实在是陛下英明领导,灵幽国百姓之福啊……”

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就是纸张散落的声音,刚进言的尚书大人惊得扑通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臣不知哪里惹得陛下恼怒……”

尚书大人惊恐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张,刚才还在进言呢,灵王忽地将这一沓纸狠狠地摔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这些,你们这些官员整日都在宫门之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朕整日在这宫中,都能察觉出灵幽国的异常,这些东西,都是调查的结果。”

尚书大人颤颤巍巍地捡起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灵幽国国门处每日进出的人数,接连几个以来,这进国的人数远远少于出国的人数,这么一来,就是说,灵幽国的民众在呈递减的趋势,按照这个趋势,灵幽国的人会越来越少。

“尚书可知道这些百姓都去哪儿了?”

“啊?”

尚书慌张了,支支吾吾,灵王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

“西!珀!国!这些失踪的人都去了西珀国,众爱卿可知道清城是何地啊?”

面对灵王的质问,所有官员都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都没听说过吧?这清城是西珀国新建的皇都!而且是扩建的!原来只有我灵幽国皇都大小的西珀,现在的面积已经有了灵幽国全国的一半!再如此下去,西珀的边界就会直逼我们灵幽国!诸位……不觉得心慌吗?”

“上皇……”

左唯乔看着带着黑铁面具的南君饶,这上皇是南君饶执意要改的,一来他不喜欢豹皇这个称呼,二来,他要象征着自己在那“皇”字之上。

“左相刚从清城回来,怎么不去休息?”

“臣来时禀报近况的,清城已经修建完毕,今日上皇就可以入驻,还有……才短短一月的时时间,我们西珀的民数已经翻了三番,而且还在继续上涨。”

“如此甚好,好生安置新民,下月开始招兵训练。”

透过黑铁面具,南君饶嘴角上翘,除去那温善,剩下了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