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菁菁看着花冠轻声开口:“就叫你阿萌吧,萌萌的。”

阿萌要杀自己,最终选择舍弃自己,但是范菁菁竟然一点儿愤怒和失落都没有,大概是因为他从未选择欺骗吧,他从一开始就说了,看到他的真面容,就不能留活口。他只是践行他自己的话而已。现实很伤人,但是谎言更伤人,范菁菁向来都是宁可在现实里哭也不愿意在谎言里笑的超级现实的现代人。

刚刚分开而已,范菁菁竟然有些思念阿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承若,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自己打晕他逃走。

和他在一起聊天是那么开心,看破他心思一次次的让他改变主意也很开心,看他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神魂颠倒,范菁菁更开心。没有过恋爱经历的范菁菁觉得,来到这里不虚此行,起码有了那么可爱的男人陪着自己过了一整天。范菁菁相信,只要思及这天,自己就会一直怀念这种甜而不腻的感觉。

马车上没有任何的动静,娜莎骑着马来到在山上搜寻到陛下的女侍卫长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个人有默契的一起往队伍的最前方行去。

寻找女王陛下的队伍很壮大,尤其是在发射信号弹之后,队伍集结之后就更壮大,皇家侍卫团的成员有半数以上的都集中在了这里,女王的车架就在队伍的最中间被重点保护着。

侍卫长和娜莎来到最前面才轻声开口对话,娜莎好奇的开口:“你在哪里找到陛下的?”

“不到山腰的位置,我们正在搜查呢,女王就自己从山上下来了。”女侍卫长回答。

“没派人把山上搜一遍吗?”娜莎追问。

“咱们主子什么脾气您不知道吗?我这还没说几句话呢,就被陛下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你不知道,我在我手下面前,脸都丢尽了。”女侍卫长轻声抱怨,生怕被耳尖的陛下听到。(两个人不知道,她们的女王陛下此时心事重重,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她们身上。默默的同情一把)

娜莎深有同感的,毕竟刚才自己也被训了。

看娜莎那疑云重生的脸庞,女侍卫忍不住又开口:“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就是觉得陛下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从醒来之后一直就做些奇怪的事情。

女侍卫长回忆了一下,“不一样吗?我总觉得没差别啊,女王一声冷哼,我都忍不住打寒颤,这股威严,肯定是陛下没错啊。要说不一样的话……”看着娜莎那深究的目光,侍卫长开口:“我倒是觉得陛下手里的花冠挺可疑的,陛下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山间野花的啊?”

那个花冠,娜莎也注意到了,确实很可疑,女王陛下何止是不喜欢山间野花啊,她是不喜欢所有的花,宫里可以养花,可是,女王就寝的房间里却没有花,因为女王不喜欢这种盛极而败的东西,女王喜欢的是长长久久的东西。

对于一个君主而言,忌讳的就是盛极而败,对于一个朝代而言,想要的就是永远繁荣昌盛。

“陛下的称呼也很可疑……”娜莎细心的提醒:“陛下虽然少言寡语,可是自称从来都是本王,但是今天,她的自称居然是‘我’。”

“会不会真的是因为坠崖摔坏了脑袋?徐医女不是说陛下伤到了后脑吗?”女侍卫长回忆了一下回答。

娜莎回头看向马车,徐医女说失去一些记忆的情况有可能发生,可是,徐医女也说了,淤血都已经给排出来了,娜莎到现在还记得陛下醒来时跟娜莎说的话,陛下说她不是女王……

脑袋里拧成了一个结,娜莎有些无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如果真有人蓄意图谋什么,为什么陛下醒来之后就直接说自己不是女王?可是如果没人图谋什么,陛下为什么还是说了那句她不是女王?

公主回来之后,娜莎一直在寻找陛下,没来得及把陛下的异常禀报上去,公主虽然年龄不大,可是却是一个足智多谋又细心的人,娜莎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悄悄的禀告给公主,让公主裁夺。

“云端,”娜莎喊过侍卫长开口:“我要先回去见一下公主,把公主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进行禀告,保护陛下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了,一定要保护好陛下,知道吗?”

“是,”侍卫长开口,目送着娜莎骑着马儿快速的从队伍的最前方离开。

而在队伍越走越远,再也看不到的时候,山顶上的石头边,一个身穿黑衣躺在野花从中的男人摸着后颈慢慢的坐起了身。

“下手居然那么重。”七爷揉着自己的后颈,靠身在石壁上,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拿在手里把玩着,这个匕首并不太大,要是仔细观察更会发现,这个匕首其实是红木雕刻的工艺品,样式古朴而且被打磨的相当精细,一点儿木头的木屑参差都看不出来。大概范菁菁连注意都没注意到吧,从七爷腰间抽出来的匕首其实是个仿冒品。而七爷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最后,在下定决心之后,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只是抽出了这个木质的匕首。

把这个木质匕首藏进后腰的刀鞘里面,七爷靠在石头上休息着,看着蓝蓝的天空上飘荡的几朵白云,七爷轻轻开口:“二哥,对不起,我真的下不了手。”

七爷是宁可她跑掉,宁可她离开,也不愿意亲手杀了她。

在山上缓了很久,心情也平复下来,七爷最后摸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并排而坐的石头,慢慢的往山下走去。

一边往山下走,七爷一边努力的回想起范菁菁临走的时候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好在在昏迷之前,自己好像看到她的嘴唇一直在动,她好像说了什么来着。七爷越是努力回想,就越是想不起她说了什么,当时她一个手刀打下来,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懵了,耳朵里也懵懵的,根本没听清楚。

好在他还记得范菁菁说这话时的几个嘴型,七爷回想着的口型,希冀寻出她想说的到底什么。努力回忆了一下,七爷一愣,跟范菁菁一样,此刻七爷也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自己好像从来没问过她,她叫什么名字?

拍了拍自己的脖颈,七爷只能继续往山下走去,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了。

“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愿意与你同生共死。”

“我有事必须要去处理,所以只能对不起了。”

她要处理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明明之前都是一心寻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究竟能有什么事情能处理呢?

“同生共死……”七爷念叨着这个词下山,相对而言,自己要做的事情基本上能成功的几率要用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来形容,死这个词是一直挂在身上,随时放在心里的,不知道何时,队伍里出现个叛徒都能让得自己身首异处。

她就不一样了,女尊男卑的女儿国里,女儿只要安守本分,根本就不会死。

她离开了也好,起码不用跟自己一样,每天都东躲西藏。

若是真心喜欢,又怎么忍心她跟着自己受苦呢?

要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诉二哥呢?七爷思考着这个问题,还是算了吧,要是二哥知道有一个女人识破了自己的计划,而自己还放走了她,不知道会被他骂成什么样。

走到快山下的位置,七爷的脚步不由得顿住,通往山下的路本就不固定,可是现在却能清楚的看到一条刚刚被修剪出来的小路,七爷走过去,看着树枝被截断的地方冒出的丝丝树液,显然是刚被利器削断了没多久。

整整齐齐的一条下山路,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整理出来的,七爷把黑袍重新蒙在头上,又遮住了脸颊,看着周遭凌乱的脚印互相交错,一直通往山下,七爷有些慌乱,曾经有大批人马来过这里?会是谁呢?

是来搜山的?可是为什么只搜到半山腰就回去了?

是来搜人的??可是这里只有自己和她啊。

看着被休整的树枝,看着自己所处的位置,七爷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问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值得大批人马搜寻,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难道,至今发生的一切,其实她都是在说谎吗?

握着拳头,七爷犹豫了一会儿快速的离开,原本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二哥的,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自己不说,很有可能会坏了大事啊。

快速的奔回曾经落脚的那个小木屋里,七爷开着门进去,拿出笔墨,开始传递讯息,折好纸张,七爷站起身,看了看这个小木屋里那张简陋的床铺,她曾经在上面躺了大半天呢,走到床铺边,看着扔在枕头旁边那擦拭额头伤口时擦下的染血的纱布。七爷心中不禁再次出现些犹豫,如果告诉了二哥,二哥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出她,还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