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服务生把目光停在我这里一愣,我心里就是一跳,旋即发虚,感觉她一定把我认出来了,记得上次她给我电话号码时说过,那是她第一次把手机号给男生,估计,我肯定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毕竟每个人第一次做某件事,总是很难忘怀的。

不过,值得我暗自庆幸的是,女服务生的目光并没有在我这里过多停留,顿了一下之后,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欧阳雯冰那里,因为欧阳雯冰这时拿起桌上的菜谱看了起来,一副要点菜的样子。

女服务生忙把手里的本子和笔托在胸前准备好,眼睛不错神儿地看向欧阳雯冰。

欧阳雯冰看了一会菜谱,抬起头对女服务生说:“先上一个凉拌山蕨,我们先尝尝味道。”

女服务生闻言,显得有些愕然,小心问道:“就要这一个吗?”

欧阳雯冰把菜谱轻轻放回了桌子上,冲女服员淡淡一笑,说:“我不是说了嘛,先上一个尝尝味道,如果味道不行的话,我们是要换地方的。”

“好,您稍等,菜马上就来。”女服务生闻言应了一声,也没在本子上做记录,不过,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悄悄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导致我心头再次一跳,旋即有些坐立不安,心说,她一定把我认出来了!

这时,在座几个人谁都没注意到我苍白发虚的脸色,欧阳雯冰拿起菜谱继续看了起来,小阡坐在她右手边陪她一起看着,柔儿坐在欧阳雯冰左手边,并且夹在我和欧阳雯冰之间,她这时一脸新奇地打量着饭馆,她这是第一次下饭馆;圆分坐在我身旁另一侧,眼睛正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整个人有些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圆济紧挨圆分坐着,眼皮耷拉着,好像又入定了。

而我,心神忐忑地怀着鬼胎,就怕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意外。

我们谁都没说话。几分钟后,女服务生端着一盘野山蕨从后堂出来,把山蕨放在我们桌子上时,顺势又朝我这里看了一眼,看得我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不过,更让我心惊的还在后头,女服务生放下菜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双眼直视着我,嘴唇一动,看这样子要对我说什么,我的心脏顿时加快了跳动速度。

她问我说:“这位先生,我看您好眼熟哦,您之前是不是来过我们这里呢?”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如果给欧阳雯冰和柔儿知道我跟她要过电话号码,那一定是“妹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特别是欧阳雯冰,说不定和她刚刚建立的感情,又要崩坍了。

听女服务生这么一问,我冷汗差点没下来,同时,在座的几个人闻言,一起看向了我这里,特别是欧阳雯冰和柔儿,两个人眼里不但透着迷惑,还夹杂些许疑问。

我没敢看她们,咕噜声咽了口吐沫,把目光看向女服务生,朝她露出一个很难看地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装傻充愣说:“是、是么?我、我是第一次来你们这里呀,小妹妹,你一定认错人了。嘿嘿……嘿嘿嘿嘿……”

女服务生闻言,也朝我笑了笑,脸上很平静地说:“那您一定是喝多忘记了,这次您是第二次来,上次,您才是——第一次!”女服务生把最后那“第一次”三个字咬的非常重,就像在暗示我什么。

当然了,其他人是听不出来的,不过,作了孽的我,非常明白那“第一次”是啥个意思,而且,听女服务生这口气,好像还有点责怪我要了号码却没给她打电话。

我还是一脸皮笑肉不笑,誓将“抗拒从严”进行到底,说:“嘿嘿嘿嘿……小妹妹你可真有意思啊,我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你肯定认错人了……”

就在这时,欧阳雯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野山蕨,尝了尝说:“味道还不错,我们就再点了个菜吧。”

女服务生听欧阳雯冰这么说,赶忙放过了我,拿起本子和笔,准备记录菜名,几个人也把视线从我这里移开,我悄悄在额头上摸了把冷汗,长长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这时,从外面推门走进一位客人,那客人进门就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随后冲我大喊了一声:“呦,徒儿啊,你又来啦……”

尼玛!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呢?

我一听,似乎想起了一个人,刚刚落进肚子里的心又揪了起来,与此同时浑身打了个激灵,赶忙朝门口看去。

就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和尚,四十岁左右,长得慈眉善目、白白净净,身材不算高,略胖。这时白袍和尚笑眯眯地盯着我,眼神里说不出的猥琐。

我和他对视一眼,赶忙心虚地把目光看向了窗外,就好像没看到他似的。

不过,白袍和尚似乎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我,很不要脸地快步朝我们这里走来,我拿眼角余光一瞥,冷汗顿时又下来了。

上次我来这里时,就遇上了这猥琐白袍和尚,吃肉喝酒不说,摸人家女服务员的屁股,还他么诬陷我,我最后付账时,和女服务员要电话号码的猎艳情节,也被他一幕不落地看在了眼里,这货这时的出现,绝对是我的梦魇啊。

死逼和尚刚才喊那么大声,当然也被欧阳雯冰他们几个听到了,包括那名女服务生在内,全都扭头朝他看了一眼。见不认识,欧阳雯冰他们几个又把目光转向了我,全都是一脸不解,似乎在询问我这白袍和尚是谁。我心说,我他么上哪儿知道他是谁!

我见白袍和尚朝我们越走越近,心里忍不住大骂了一句,他奶奶的,咋他么这么晦气呢!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南无阿弥陀佛……”白袍和尚一边走着,还一边猥琐地朝我抛了个眼色,似乎这句“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正是暗示给我听的。

我在心里忍不住又骂上了。

白袍和尚来到我们桌子近前之后,还没等在场众人有所反应,坐在圆分旁边的圆济已经起身,双手合十,恭恭敬敬朝和尚施了一礼。

白袍和尚见状,把脸色一正,庄严肃穆,朝圆济十分正规地回了一礼,看那副死德行,还真丫挺地有点得到高僧的味道,和之前摸人家女服务生屁股时的样子,恍若两人。

而后,白袍和尚又朝那名曾经被她摸了屁股的女服务生轻轻施了一礼,女服务生赶忙朝他三十度鞠躬,很虔诚地说了句,大师好。我闻听,心说,好个屁,摸你屁股时,你咋不说大师摸的好呢?

随后,白袍和尚在众人瞩目之下,把一双小圆眼睛看向我了,说:“徒儿啊,几日不见,可好否?”

我冷斜了他一眼,把目光又转向窗户,没搭理他。

这时,一旁的女服务生说话了:“您看,我说您来过我们这里吧,这位大师可以证明的,上次你们师徒两个就坐在这张桌子上……”

一听女服务生这话,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去,感觉就像吞了只活苍蝇,这白袍和尚就是那只倒霉的苍蝇!

“怎么回事元宵?”欧阳雯冰他们几个此刻全都是一头雾水,欧阳雯冰忍不住开口问了我一句。

我赶忙把头从窗户那里扭过来,眼神闪烁地看着欧阳雯冰说:“呃,可能这里……这里我之前是来过一次吧,那个,喝多那次,可能就是在这里喝的,不过,不过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欧阳雯冰闻言,冷冷一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看你不像不记得的样子,说吧,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我……”我无助地向在场所有人扫了一眼,包括白袍和尚和那名女服务生,这时,他们全都像在审犯人似的看着我,我真想钻桌子底下。

就在这时,白袍和尚朝欧阳雯冰施了一礼,说道:“南无阿弥陀佛……还是贫僧来替他说吧……”

欧阳雯冰闻言赶忙起身,两只玉手合十,还了和尚一礼。

白袍和尚说道:“那天,贫僧打饭馆门前经过,隔着玻璃窗看到了我徒儿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听这位女服务生说,好像是失恋了,唉……贫僧就来教育他,身为一个和尚,他喝酒吃肉也就罢了,他还失恋了,这要是传出去,叫贫僧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贫僧说了他几句,他不听,还敢跟贫僧顶嘴,临走付账的时候吧,他、他还,还……唉,太过分了,贫僧都没脸说……”

“还怎么样?请大师但说无妨!”欧阳雯冰说着,冷冷看了我一眼。

我心头一紧,旋即像触电了似的,脑子飞速一转,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白袍和尚带着哭腔儿叫道:“师傅,您别说了,弟子知道错了还不行么?这么多人,您老人家给弟子留个面子行不?”

白袍和尚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在我秃脑袋上摸了摸,说:“徒儿乖啊,这才像话嘛,来,再叫一声师傅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