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成了主流,时间连带着都失去了意义,除了看时钟可以弄明白几点,还可以数温度计上不断下降的读数。

“57,58,59……”开心一边数一边怪自己闲的旦疼,可就是忍不住,外面全是黑漆麻乌的,为了保密,现在不光是闭灯行驶,就连红外探测都没有使用。

“能在这样寒冷环境生活的虫族大都进化出了抗低温能力,相对地本身热量除了会降到很低的水平以外,外壳也会分泌出一种有点儿像是蜡一样的物质,把热量紧紧锁在身体内部,这足以让大部分红外探测设备失灵,除非你瞪着眼睛一直盯着热成像仪不放,碰到一点儿可疑的迹象也追上去看看,不然只靠机器是不可能发现的,而且警戒虫全都对人类生产的机械探测设备有着本能似的直觉,一旦报警,你还是白忙活……”

罗玛不厌其烦的解说为开心提供了第一手资料,却拒绝了自己打算帮忙的请求,开心对此也只能无奈地表示理解。

老是靠这家伙干活儿也不太现实,更何况罗玛已经帮了很多了,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更何况开心对自己的秘密武器充满了期待。

“不是这里,”通讯频道里,米契尔的声音有点儿哆嗦,哪怕是有克塔防寒服,现在的气温也还是不好受,开心光是看到外面冷风吹起来的雪粒就觉得打从心底里发寒。

“要不行就回来吧,”开心有点儿不忍心,“你在车上指路也是一样。”

“我还能坚持,”米契尔没有听他的,“就这么撞到陷阱里,等于是送死。”

开心一时无从反驳,他愿意相信机器,因为这些外星科技够先进,而且也没让他失望过,不过米契尔可也不算是弱者,就是他第一次发现了藏在坦克底下的虫子,从这一点来看,多个保证总不是坏事。

三辆车走了一个大大的L型,从一处河流的上流横切过去,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米契尔在经过河水上方的时候从身上抽出一把老式的AK步枪刺刀,重重朝河水里捅。

“啪嚓……”

“冰不深,”米契尔把刺刀小心地用手套捂热,只出水的这一会儿功夫,上面就结了薄薄的冰茬,“飞机落在上面一定会隐进去,像倒栽葱一样尾巴翘起来,机身折成两段,所以一定不是这儿。”

看着那笔直的河道上,被风吹的干干净净,宽度却只有不到五米,再抬头看看雾蒙蒙的天,“好家伙,这票鸟人简直比特种兵还牛笔,这哪是起降飞机,跟自杀也差不多了。”

“所以我才会有机会在服兵役的时候得到机会进入更高一层的训练机构接受培训,”米契尔的声音即遥远,又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我在做伤害这个国家的事,却因为这些技能得到机会接受更好的教育,为国家出力,这算不算是种讽刺?”

“不算,”小罗此时插嘴道,“因为我们都是这么过的,最终的结果是你还是做了好事的,这就够了,其他的,想了也白搭。”

“教官是这么说的,”米契尔闷闷地说,“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现在我们真的是在做一件好事吧。”

“哗啦……”

现在正行驶在一片树林间的便道上,积雪深达一米多的羊肠小道,平时为当地人提供来伐木和打猎用的,三辆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车却如履平地,不过前面隔着十几米走在最前面的人离远了一看还以为见了鬼,因为他双脚没动,悬浮在离地快一米半处,凭空往前移动。

一大片积雪从一棵高达二十米的松树上哗哗流下,米契尔却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相反的方向翻身滚下重力板,手搭在上面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位于前端的感应器,重力板没有停在原地,而是朝后退去。

“唰……”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他头上空扑过去,呼呼的风声里吹来一点轻微的滋滋声。

“扑……”

白影落在雪地里,留下一个大大的洞,米契尔在此时则翻身上板,小罗和狗公也在此时人手一只激光枪,从车里探出头来,正要开枪的时候,那个白影已经再次飞出雪洞,疾风一样冲向后退中的米契尔,相对于重力板时速三十的最大速度,这只虫子冲刺的速度比他可快多了。

“吱哇……”

是只虫子,它的口器错动,发出瘆人的叫声,完全把米契尔当成了晚饭。

小罗和狗公因为怕打到米契尔,迟疑了一下,再想瞄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包括那只警戒虫,都没有注意到,校车在袭击刚开始时就打开一条缝,一只长相奇怪的鸟被大脚开出来,栽进雪里,等扑楞着翅膀从地里爬起来的时候,那只虫子已经扑到了米契尔的正上方,鬼鸟被这到嘴的食物刺激的眼睛都红了,振翅扑去,还差几米,却生生飞出了法拉利的起步速度。

“呱……”

一鸟一虫撞在米契尔上空,两个家伙齐齐滚落,把吓得闭上眼睛的米契尔差点儿尿出来,借此机会逃出去,被小罗一把薅上车。

三辆车停在原地,鬼鸟则用大翅膀把面前的虫子包住,让人看不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从“咚咚”的闷响可以听得出来,它身上最给力的喙正机关枪一下凿在虫子的身上,那只虫子大概作梦也没想到地球上会有这么给力的鸟以这样一种捕猎的方式对它展开攻击,一时间似乎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偶尔还能听到“嘎嘣嘎嘣”的动静儿,让开心听的担心不已。

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的两个货此时停止了动作,鬼鸟的翅膀张开,开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鬼鸟先动了动,它晃晃脑袋,来回抖了几下,爪子摁住虫子亮出来的肚子,开启了合成以后的第一餐,利嘴每一次下落都把虫子结实的外壳撕开,恶心的味道传来,不过马上就被冷风硬生生逼了回去,不大一会儿,就连虫子绿了巴叽的血和内脏都冻在了被破开的肚子里,不过这却丝毫没有影响鬼鸟进食的心情,咚咚咚地凿个不停,加壳和爪子都不放过,吃的不亦乐乎。

“呼……”

开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管用就好,管用就好。”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米契尔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他们怎么降落的?往北四公里还有一片藏在林子里的跑道,可这个时候那上面一点儿标迹都没有,而且那里也没办法搁这么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