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挑着浅红色的灯笼在前面照明引路,走过河边再饶两个弯,王妃就到了自己所在的院子。

外厅,王爷坐在主位上,一手随意的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手端着茶盏仔细的听老太太的诉说。表情没有多大的起伏,也没有对老太太的诉说表示同意或者反对,只偶轻皱了下眉头。

丫鬟把浅红色的灯笼吹灭挂在走廊边,扶着王妃走进厅内。

随着王妃步子的迈进,老太太的诉说也嘎然而止,在看见王妃的那一刻,很是不满的轻轻一哼。

她无情无义,王爷总不会如此,刚刚已经把下午的事情稍稍修改了一下说给了王爷听,一切都是为了宸儿和璟亲王府以后的子嗣着想,这对母子不但不领情,还把她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一会定要她好看!

王妃进屋没有对王爷行礼,只微微颔首点了点头,这要放在其他王府,王妃定会背上一个不以夫为天的罪名,不过屋子里的人视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五年前开始,就基本没有见过王妃给王爷行礼。

“时候不早了,我先进去休息了。”王妃也早已习惯不再王爷面前自称臣妾了。

说完不理会老太太的眼神,带着丫鬟就要朝内室走去。

“慢着,王妃你过来坐下,本王有话要说!”王爷放下了茶盏,看着那打算里去的背影,心底轻轻的泛起一层涟漪。

老太太心中暗喜,看来这次添油加醋终于起到了效果,平日里王妃不待见王爷就算了,就连最基本的夫妻之礼都不行,她早就看不下去了,宸儿的腿是个意外,非要把责任推到王爷身上,她根本就不配做璟亲王妃!

王妃没有丝毫的忤逆,转身轻轻的走到王爷身边的位置坐下,表情没有波澜,似乎天塌下来也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是王妃过于冷漠,而是她心中有阴影,对王爷有阴影。只要看见王爷,就会想起五年前宸儿受伤的事情,宸儿可是她的心头肉,若不是王爷执意让宸儿去皇宫,宸儿也不会……

“王妃,今天老太太给宸儿送了丫鬟过去,你拒绝了?”王爷声音浑厚,但是对王妃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又不违和的待着几分柔情。

老太太满是皱纹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拐杖,纠正王爷的用词。

“不是拒绝那么简单,还当着丫鬟和侧妃的面前不给我这个老太太面子,还扬言要把我这个老太婆赶出王府!”这些她刚刚都再三给王爷说过的,怎么转眼王爷又忘记了!

这时丫鬟送了茶水上来,王妃接过一杯,用茶盏盖子轻轻的拨了一下茶水上的沫子,轻呷一口。

“是的,宸儿不喜欢,所以本妃拒绝了。”声音淡然随和,没有因为老太太的话而有丝毫的波动。

老太太似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已经不能再多等一会了。手拿着拐杖猛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另一只手指着王妃的鼻子,满脸的得瑟。

“王爷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根本就没把我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

她还担心王妃不承认呢,没想到她今儿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就连她那添油加醋的说词王妃也没有辩解。这样也好,省了她不少力气!

见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王爷连放下茶盏对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别太激动。又看了看王妃,依旧是那淡然的样子,犹如一朵开在世外的幽兰,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

思虑了一番,抬起头看向老太太,语气带着几分尊敬。

“老太太别激动,年纪大了情绪波动不宜太大,你得多注意静养了,宸儿的事情以后就让王妃去操心好了,宸儿喜欢什么样的丫鬟,王妃定会处理的好好的,你养好身子就行!”

老太太刚才坐下的身子又猛的一下弹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瞪着王爷。

“怎么,到现在你还帮她说话?”

“本王只是希望你能静养好身子别累着,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让丫鬟送你会院子歇息着吧。”王爷说完先王妃一步转身走进了内室。

今晚,表现的这么好,应该可以和王妃同床共枕了吧?

老太太气啊,可是再气也没有办法,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谁叫她不是王爷的亲生母亲呢。转身带着自个的丫鬟出了王府的院子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王妃看了看内室的门,犹豫再三,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内屋,王爷坐在红木镂空雕花的小圆桌上独自喝着茶水,一杯下去有自个为自己满上一杯。外表傲然的他,此刻内心十分激动啊!睡了五年的偏屋了,今晚终于要重新回归了!?

王妃进到内屋,轻收眼睑的瞥了王爷一眼,只淡淡的一眼。

“你若要睡这也可以。”

王爷放下手中的茶壶,努力压住内心的狂喜,双眼充满柔情的看向王妃。

“当真?”时隔五年,王妃终于原谅他了!!

“真的,你睡这,我睡偏屋去!”说完,王妃就转身要朝着屋子外走去。

五年来,她从未让王爷在踏上过她的床,今儿,也不列外!

王爷内心的那株向着太阳朝气勃勃的向日葵突然遇见了晴天霹雳,气馁的低下了头。

“算了,还是本王去偏屋吧。”

这边,梓翊轩的丫鬟都被谴了出来,偌大的新房里,唯有幕梓宸和汐墨两人。

汐墨取下发髻上的簪子和随身的两件首饰,唯留下那只红艳通透的血玉镯子在手腕上,这是王妃给她带上的,是璟亲王府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之宝,只要她还是王府的媳妇,就不能取下来。

幕梓宸刚刚去洗了一个澡换了一套舒适的里衣,此刻已经从轮椅上站起来,忍着腿部传来的阵阵疼痛走到梳妆台前看着未施粉黛的汐墨。

无论怎么看,看多少次,幕梓宸都觉这张脸能给他一种怦然的感觉。他见过的美女无尽期数,但是能让他有此感觉的,唯有这一人。

“娘子,需要为夫侍寝吗?”声音低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勾引。

听着幕梓宸那赤裸的勾引语调,汐墨望着黄铜镜内早已红透脸颊的自己,心如小鹿直撞。

有句话说的还真是没错,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该来的还是回来。何况,这不是夫妻之间应……

汐墨想到这,脸已经烫得绯红。

“我……我去洗个澡。”说完便站起走向了浴屋。

说是走,不如说是逃。只要想到一会会发生的事情,汐墨的内心就七上八下无比忐忑啊。

唯有去洗个澡,安稳一下子情绪再说。只是这大冬天的洗澡,着实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汐墨洗澡不喜欢有人在一边候着,所以没让丫鬟伺候,都让丫鬟下去休息了。不过当汐墨来到浴室时,依儿和雨帘早已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就连夜里穿的睡袍也整齐的摆放在浴桶边的翠竹屏风边了。

汐墨褪去衣物,在大木桶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想着不好让幕梓宸在屋子里等太久,咬咬牙鼓起勇气从热水桶里站了起来。

用毛巾随意的擦拭掉身上的水珠,走到屏风前拿起依儿她们准备好的睡袍准备换上,可是衣服才捏在手上,汐墨就立马甩开了衣服,转身快速的走回到木桶边,用热水使劲的搓洗手掌。

善了个哉的!这衣服里居然被人下了毒!

幸好她反应够及时,没有直接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不然的话,不出一个时辰,她全身皮肤就会如同被火烧过一般疼痛。

这药没有什么味道,依儿和雨帘没有发现也不奇怪,而且撒在衣服里在晚上微弱烛光的照耀下也不怎么容易看得见,若不是汐墨对药物比较灵敏,怕是已经着了道了。

这下毒的人也够聪明的,知道人才从热水里出来,巴不得立马挂件衣裳在身上取暖,哪会去查看干净的衣裳上有无异物。

狠,够狠!

汐墨洗干净了手上的药粉,用湿毛巾擦拭掉手上的水分,轻轻的抽着嘴角,满脸的愤怒!愤怒!还是愤怒!!

一是愤怒下毒的人心狠手辣。

二是愤怒……她现在没有衣服穿啊!善了个哉!

刚刚穿过的衣服被她随手抛在了那睡袍上,所以多多少少都沾了些药粉,定是不能再穿的了,至于那睡袍,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汐墨现在只有两个出路。

一是光着身子直接走到卧室去穿衣服,被幕梓宸看光光。

二就是光着身子让幕梓宸送衣服来,依旧被他看光光!

木桶里的热水也因为刚刚汐墨洗掉手上的药粉而沾了那药粉,也不能躲到水里去了。

该死,为什么让丫鬟退下啊!现在能求助的人唯有幕梓宸了!

四下张望了一番,也没有发现有比以上两个更好的办法,汐墨唯有哀哀的叹了一口气,躲到木桶后面蹲下,好好酝酿了一下情绪。

“幕……夫君。”

有事求人,不得不放低姿态。

只不过为什么汐墨自个都觉得自己此刻的声音特别的别扭!

门外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