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噩梦初来

第四章噩梦初现

回到宿舍天色尚早,我打开电脑开始看考研的视频课程。要知道,从某宝上买视频可是比报辅导班便宜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还可以反复看,对于我而言,少花一点钱就意味着少看爸妈一点脸色,也可以让我在家里的日子比较好过一些。

大四了,宿舍里的姐妹们要么找到了工作或者已经确定出国或保研,这些人就会去实习,要么和我一样考研,过着狗一样的生活。大家早上都需要早起,所以睡得都比较早,打算出国的就已经不来学校了。我怕打扰到别人,戴着耳机调暗了台灯认真地听着视频课程,不觉就到了半夜。

宿舍里别的人都已经睡了,我听完课摘下耳机正准备睡,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蛐蛐儿叫。那声音开始时只是细不可闻的一点点,但又逐渐逐渐的增大,让我感觉好像是蛐蛐在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到了最后,我觉得那蛐蛐仿佛就在我身边的什么地方——或者是在我桌子下面,或者是在电脑的后面,总之就是伸开手脚就能够够得到的地方。我的宿舍在五楼,平常就是蚊子也很少能飞上来,能见到的昆虫除了从厕所下水道里爬上来的蟑螂,就是那种很强壮的大飞蛾,一个指节那么长,开着电灯的时候扑棱扑棱的往上撞。蛐蛐儿怎么会爬到这么高的楼上?我向四周看了看,宿舍里的姐妹们都已经睡着了,丝毫也没有被蛐蛐叫声惊醒的样子。现在叫醒一个人起来跟我一起捉蛐蛐看来是不大可能了,好在蛐蛐也不会咬人,也不会像蟑螂那样偷吃东西或者传染疾病,只不过叫声大一点嘛,权且让它在宿舍里待着就是了。

我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戴上眼罩准备睡觉。学习了一整天,又折腾着去吃饭庆祝了生日,晚上回来还看了那么久的课程视频,着实是累得很。如果是在平常,我大概躺到床上闭上眼马上就能睡成死猪一样了。可是今天却不同。现在我躺在床上,耳边蛐蛐儿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是那蛐蛐又从桌上爬过来,现在就趴在我枕头边上似的。可是也不可能啊,我还有蚊帐呢,蛐蛐这么大只,怎么能越过蚊帐直接爬进来呢。我烦的不行了,就从床上坐起身来,打开手电筒四处寻找,可是什么都没有。我只好像对付蚊子一样拿着花露水到处喷,寄希望于蛐蛐闻到花露水的味道离开。

可是躺下来闭上眼睛,蛐蛐的叫声依旧在我耳边,真是吵得人都头大了。我翻身下床找出耳塞,想戴着耳塞睡。可是没有用,蛐蛐的叫声太大了,耳塞根本挡不住。坐在床上,蛐蛐的叫声像魔咒一样纠缠着我,真不知道室友们是怎么睡着的。

一夜失眠。我坐在床上看到窗外的天蒙蒙亮起来,听见街上渐渐有了车来车往的声音,才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可是刚刚闭上眼睛,我就看到了周围有千百只的蛐蛐浪潮一般向我的床爬过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围绕着我,每一只都努力的鼓动着翅膀叫着,环绕立体声,声音震天响。这时从一群蛐蛐当中爬出了一只,个头比其他的都要大很多,足有半人长,须子像电线一样硬邦邦的杵着,一步一步像我逼近。我不停后退着,背都已经靠在了墙上。那蛐蛐忽然裂开嘴笑了!笑声竟然不是从它的翅膀发出的,而是直接从它的嘴里出来。它慢慢褪去蛐蛐的壳,变作一个穿黑衣的女人的形象,眼眶乌黑,嘴唇血红,长发垂地。她缓缓地靠近我,眼中似是有无限的哀怨和凄凉。所以的蛐蛐都不叫了,女人的笑声苍凉又呜咽。笑过之后,她开始缓缓地唱动着一首歌。那歌声高远又轻盈,似是从天边传来。我听不清楚她的歌词,但歌声中飘来的寒意却着实让我心底冷成了一块冰。

这时手机闹钟响了。我从睡梦中醒来,大大的庆幸了一下这是个梦,颇觉得现实世界真是美好。只可惜这样疲惫还要起床去图书馆复习功课,但我宁可去复习功课也不想再看到那个死神一样可怕的女人了。

实在太困了。白天在图书馆复习时,我也有些心不在焉,时时想着晚上回去要好好补个觉,又有些担心再梦见那个可怕的女人。但白天的时候人总是胆子比较大,我安慰自己说那只不过是个梦而已,一定是因为听见蛐蛐叫声自己吓唬自己才会梦到那么可怕的东西。

晚上我早早上了床。睡到半夜……蛐蛐儿又叫了。我惊恐地坐起来,害怕再会梦到那个女人。其实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在梦里对我做些什么,然而只是见到她,就也足以让我心惊胆寒了。我靠在床边想要坐到天亮,但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好在并没有梦到那个女人出现。我睡得十分小心,梦中听见蛐蛐叫声就赶快让自己醒过来,不要再掉入那个可怕的梦里。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我总是半夜让蛐蛐儿喊醒了睡不好,想要睡个好觉又害怕再梦到那个女人。我特意找了个白天在宿舍里找蛐蛐,可是找了半天也并没有发现蛐蛐的身影,又买了杀虫剂趁宿舍里没人的时候喷了,也无济于事。

最奇怪的是,我问了宿舍里别的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人在睡觉时听到有蛐蛐儿叫。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自己考研压力太大了出现了幻听现象,就打算周末回家休息休息,去医院看看精神医生开点儿安神药什么的。

大忙人东紫这个周末约了和同学出去玩儿,就没有跟我一起回家。爸妈大电话时听说东紫不回来,也就没有去车站接我,让我自己回家。好在我家离车站也不远。我拎着包打开家门,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仪各道长。

仪各上次走的时候我还不记事儿,所以这算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家伙长什么样子。他并没有穿道袍,而是穿着牛仔裤和T恤,看上去比普通的四十出头的人显得年轻不少,我见到他第一面还以为是我爸单位哪个年轻的同事来作客。据说修道的人都比较开心,又注重养生,所以他看起来才比较年轻吧。他和常人最不相同的地方是他的头发。仪各道长留着长发,梳成马尾甩在脑后,像是开小画廊画画骗小姑娘的那些伪现代派艺术家一样。他留长发应当是因为修道的人要蓄发蓄须的缘故,可是他并没有留胡子,看起来非常奇怪。

爸爸看我进门了,赶忙帮我介绍:“南熏,这个就是我们之前向你提起过的救命恩人仪各道长,快跟道长问个好。”

“南熏回来啦,贫道是你王大爷。”我刚要开口,道长却先说话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的当儿,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爸妈说这周末东紫不回来,但你回来,所以贫道就来了。赶快过来让你大爷我看看,都长这么大啦,我上次走的时候你还哈喇子流一脸呢。”

这个这么猥琐的家伙居然就是仪各大师!我心中暗想,要不是你救过我的命我才不搭理你呢!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可是他刚刚说的话,又让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才好,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

发呆的当儿我爸妈不高兴了,催我赶紧跟仪各大叔问好,我随随便便问了声好,想着要是再跟他聊下去了指不定说出什么来呢,就说要放东西赶紧进了自己房间。

进了房间坐下,我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仪各道长怎么会好端端的来了呢……莫不是,他这次来就是要给我们移魂?那东紫不是就要死了!

虽然多年来我一直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但事到临头还是觉得非常害怕,原来做了这么多年心理准备其实还是没有什么用处啊。

想得心里凉凉的,我也就好奇地扒着门缝儿偷听起仪各大师和我爸妈的对话来。

“仪各道长,”我爸说着眼圈儿红了,“就不能再拖一拖了吗?我们想看着东紫大学毕业了再……”

“是啊是啊,”我妈接着说着抹了抹眼泪“她还那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救她一命不让她死了吗?大师您再想想办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就算不能救活她,哪怕让她多活几天呢。”

“不是不行,只是再拖下去恐怕会夜长梦多。迁魂之事事关重大,是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的。万一有了什么闪失,两个孩子的命就都保不住了。这次贫道来,也是算出了这两个孩子命中当有一劫,而且是大劫,所以想要早些来帮她们迁了魂,说不定能避开此劫也未可知。”仪各大师面色凝重。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朝着我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高声说道:“南熏你别偷听了,也出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