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

听到这两个字,宁知悦不禁愣了一下。

美目流转,悄然浮上一丝狐疑,“你生病了?”

乍看之下,傅霆深的确面色发白,但仔细观其呼吸,并无什么大碍。

只像是微微受了点凉,休息一晚就能缓过劲来。

这么想着,宁知悦也真就这么说了:“你看上去的确有点着凉,今夜早些休息就好。”

哪知男人拧着眉,薄唇抿成一条线,淡漠的俊颜上划过一抹痛苦。

傅霆深哑着嗓子开口,“没那么简单。”

宁知悦皱眉,没有说话。

男人顿了顿,接着说:“上次昏迷之后,我的洁癖症状虽然减轻,但强烈的不适感仍旧没有消散。脑海中时不时有嗡嗡声,头疼,连带着休息也不好。”

她这才注意到,傅霆深的确看上去有些疲倦。

平日锋利的眉也耷拉几分,没有了那种凌人的气势。

宁知悦不知怎么接话,只能说:“那你应该让安心给你看看,她是你的心理医生。”

傅霆深微微颔首,“就是安心建议我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休养几日的。”

既然是安心说的,宁知悦稍稍消散了几分疑虑。

傅霆深见她表情,动了动唇,又补充一句,“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原因,没有别的意思。”

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她额外照顾。

说到了这份上,话已经显得很直白,反倒是宁知悦,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我没想那么多。”

恰巧王嫂回来,手上端着两杯热水,“来嘞,两位老板都喝点,暖和一下身子。”

“谢谢嫂子。”

接过温热的水杯,宁知悦尽数饮下,感激笑笑,“时间不早,我就先去睡了。”

继续留在外面,让她和傅霆深共处一室,她还真有些尴尬。

本来二人都该离婚了,可偏偏接二连三发生了不少事,傅霆深又帮她不少。

现在他还要静养,贸然提出离婚,似乎又不妥。

但除此之外,她和他说什么,都觉得怪怪的。

关心他的时候,该以什么样的身份?

妻子?前妻?朋友?

哪样都不对劲。

索性避开,还省得尴尬。

宁知悦缩在床上,裹紧被子,强迫自己思绪放空。

不一会儿,也就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早,宁知悦早早醒来,跟着王富农一起去了工地上。

她特意拿了做好了标记的图纸,脑海中不断排演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尽量做到浅显易懂,不会让人产生误解。

“这边采用的是双回旋设计,这么看可能不理解,但请看看这个DNA的模型……”

耀眼的阳光逐渐变得炙热,宁知悦头顶安全帽,长发即使扎成高马尾,也还是难挡热意。

她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喘了口气,问:“我说明白了吗?”

工人们纷纷点头,“老板,你讲嘞真仔细,这一下我们就懂了!”

宁知悦露出个笑,“那就好,如果还有什么拿不准的,我再说一遍。”

她肆意的笑容落入不远处男人的眼中,清丽脱尘的面容,即便是在乱糟糟的项目工地上,也依旧掩盖不了。

飒爽的模样熠熠生辉,让傅霆深不禁觉得,那三年于她而言,是蒙尘了她这颗明珠。

宁知悦察觉到有一道视线看着自己,一转头,就对上了傅霆深。

她脸上的笑倏然收敛些,轻轻点了点头,“你来了。”

男人颀长的身躯挺拔高大,虽是一身休闲的装扮,依旧掩盖不了他通身的矜贵,还有那无与伦比的气势。

仿佛只要他出现在那里,所有的目光都会向他倾斜,天地之间,他成了最耀眼的色彩。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不少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跟随着那道高大的身影,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那位傅老板吗?跟他们说的一样俊呐!”

“人家怎么就这么好命嘞,羡慕不来哦。”

“两个老板都过来了,大家今天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发点奖金呢。”

宁知悦看着傅霆深一步一步走来,耀眼的日光从他头顶落下,或明或暗,让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

一时之间,她居然有片刻晃神。

看着男人脸上熟悉的笑容,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二人还年少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傅霆深,似乎经常这么对着她笑。

等到男人走近了些,宁知悦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你的感冒加重了。”

她皱起眉头,语气没有太好,“不是来修养身体的吗,怎么还弄成这样?”

关心身边人的身体健康,似乎是一个医生的本能。

即便宁知悦昨天晚上还在思考,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关心才会在恰到好处的位置。

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刻,她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

“我带了温度计,你现在跟我回去量体温。”

宁知悦话的语气不容置喙,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恰好方才的讲解已经差不多了,工人们都大概理解了意思,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是多注意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宁知悦根本没有犹豫,迈开步子就往前走。

傅霆深没有拒绝,乖乖跟了上去。

二人回到王富农的家中,宁知悦熟练的从行李箱里拿出医药箱,然后又拿出一根水银温度计,递到傅霆深面前。

“量。”

言简意赅,还真就像是医生给病人看病。

傅霆深没有吭声,一贯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其他表情,骨玉一般修长的手指拿起温度计,测量起来。

不多时,体温便测好了。

宁知悦葱白的指尖捻着温度计,认认真真看了一眼数字,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38.6度?你已经发烧了,你知不知道?”

语气不由自主有些严厉,宁知悦抬起眼睛,看向傅霆深。

面前的男人一声不吭,微微垂着眼帘,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乍看上去,还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宁知悦语气放缓了些,皱着眉头问他,“你昨天晚上就知道自己有些着凉,为什么还放任情况变严重?”

傅霆深眸子暗了暗,给出了个意想不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