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兰答道:“吃完解药还未醒,也不知道那个丑八怪给的解药是不是真的有效。”她听得舒欣这样问她,心里又不禁起疑,问道:“你究竟是谁?”

舒欣心里不禁有些焦急,也不回答她,极快的走到乔悠然的身边,把了把他的脉道:“那丑八怪的解药倒是真的,只是却又掺了其它的毒药,不过这种毒却难不倒我,只是需要找个地方给他解毒。”

陌兰点了点头道:“军营就在前面,去那里最安全不过。”

舒欣的眼里有一分犹豫,想起此行的目地,叹一口气后道:“好吧!”

由于舒欣给乔悠然解毒即时,他的毒性也极快的得到了控制,而她因为初次替人解毒,虽然知道药理,心里却还是有些七上、八下,当晚便决定留在乔悠然的营帐里观察。

营帐里一灯如豆,暖黄色的灯光洒满了一屋,也将屋子里一应物事的影子拉的极长,她与乔悠然分别之后,已有极长的时间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他了。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她嫁给玉修前一个晚上见到乔悠然的情形,那一日他是病重不愿治,而今日里他却却是中毒;那一日她还未嫁人,而今日她已是秦王妃;那一日她虽然恼他,心里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情丝,而今日那情丝已断,却还是有着种种关切。

只是这种关切,已无关爱情。

灯光在乔悠然的脸上投下了一个长长的影子,他的眉目一如昔,只是他的脸上却比起上次多了一分成熟和苍桑。岁月的点点经历终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点点印迹,看疲此时的他,她有一种转眼苍海桑田的感觉。

舒欣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杏眸里满是思索,心里也百转千回,心里有些愧疚,还有些无措,她得到了她的幸福,而他的幸福又在哪里?

正在发怔间,却见营帐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舒欣抬眼一看,居然是月灵,许久没见这个小丫头了,心里不禁感慨良多,眼里不自觉得露出些许笑意,她正欲说话,月灵却问道:“大夫,他怎么样呢?”

舒欣微微一怔,才想起她此时的装扮,存心想戏弄一下月灵,便淡淡的道:“他死是死不了,只是活着也是白活着。”

月灵一惊,忙问道:“什么意思?”

舒欣的眸子里有一抹幽深,浅浅的道:“今日我碰上他时,他说失去此生挚爱,生无可恋,而此时他的毒虽然解了,但是却一直不愿意醒,所以我便猜他根本就不想活下去。”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月灵,月灵一听到她的话,脸顿时变成了煞白色,清秀的眼眸里满是痛苦月灵看了一眼乔悠然,突然双脚跪在舒欣的道:“大夫,求你救救他!”

舒欣见得她的举动,不由得一呆,在她的印象中,月灵的性情都是有些大而化之,跟在她的身边时,也是古灵精怪,月灵就算是吃了再多的苦,也不会轻易的求人,而此时居然这般求她。看来这小丫头是爱乔悠然爱的深入骨髓了,就是不知道乔悠然的心是怎么想的,他的心里是否有月灵?

舒欣的眸子里多了一分无奈,却淡淡的问道:“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如此关心他?”

月灵微微一怔,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迷惘,咬了咬唇道:“我是他的贴身丫环。”

舒欣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道:“你只是一个丫环而已,他就算是死了你也还可以另找一个主人,又何须如此紧张。而你如此紧张,只有一个原因,”她的眸光微微一转,接着又道:“那个原因就是你爱上了他。是不是?”

月灵咬了咬唇道:“我只求你救他,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舒欣往大椅子上一坐,懒洋洋的道:“我和你也不熟,凭什么你求我,我就要听你的?”

月灵见得她如此模样,不由得一怔,只得又道:“我是爱上他了,这也不是什么错事。”

舒欣淡淡的道:“可是你的身份却还只是一个小丫环,难道你就不想成为他的正室?只是他的身份是驸马,你要成为正室只怕极难,公主只怕不会饶了你,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这样守在他的身边?”

月灵微微一呆,似没料到料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有些难过,却幽幽的道:“能守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就够了,其它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想。”

舒欣冷冷一哼道:“你不想,只怕有人会想,你的心思若是让公主知道了,只怕会杀了你以绝后患!”

月灵低低的道:“他根本就不爱公主!”

舒欣淡淡的道:“可是他也不爱你。”

月灵一呆,有此愠怒看着舒欣道:“你只是一个大夫,管这么多事做什么?”

舒欣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道:“你只是一个丫环,又何须如此关心他?”也不知该项说这个丫头笨还是该说她蠢,这丫头好似并没有认清她的身份。

月灵顿时语塞,定定的看着舒欣道:“我虽然只是一个丫环,可我是真心爱着他,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他虽然现在不爱我,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我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只有小姐,可是并不代表以后都是这样!”

在舒欣的印象之中,月灵平日里极懂得变通,没料到动了情之后却也是如此的倔强,她不由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的痴人!她的眼眸里多了一分哀伤,以前她总觉得人倔强一些比较好,为了自己的目标奋斗着,可是此时听得月灵的话,她突然觉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如此的倔强。

在她的心里,一直都将月灵当做是亲姐妹一般,此时想要帮月灵,却又发现有些无能为力,她淡淡的道:“你放心好了,他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月灵微微一怔,她又冷冷的道:“至于你这个笨丫环,你还是好好想清楚他是否真的值得你去爱吧!”

月灵咬了咬唇道:“以前小姐爱着他,所以我一直不敢去爱,因为我一直觉得像他这么好的男人也只有小姐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可是小姐的心里却有了其它的男人,他的心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小姐,像这种深情如厮的男子又怎么不值得我去爱?就算他不爱我,而爱上其它的女子,但是只要他幸福我也就别无所求。”

舒欣听得月灵的话,只觉得全身一怔,心里满是苦意,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是又痴又呆的情痴。她淡淡的道:“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要替他施针。”

月灵道:“我想在旁照顾他可以吗?”

舒欣看了她眼,淡淡的道:“当然可以,你现在就帮他把全身衣服脱光吧!”

此言一出,月灵的小脸一红,看了乔悠然一眼,便走出了营帐。

舒欣不由得长长的叹一了口气道:“表哥,这世上居然还有和你一样痴的人,你成全月灵好不好?”却又在转瞬之后又幽幽的道:“只是在爱情的世界里,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成全!”

第二日一大早,舒欣一睁开眼睛,床上却不见了乔悠然,而她的身上却多了一件黑色的披风,她不由得一怔,她知道他已经醒了。忙从营帐里走了出去,四处找寻他的踪影,却见营帐旁的山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坐在一块石头上,她不由得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她爬到小山上,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乔悠然没有看她,却随手采下旁边的一根小草,将那小草轻轻的擦了擦之后放到了唇边,一曲悠扬的曲子便从他的嘴边倾泄而出。

这首曲子舒欣没有听过,有些淡淡的缠绵和哀怨,又似轻声漫语,在浅浅的诉说着什么,不算极伤感,却又能让人心神俱动,点点忧伤激起了舒欣的点点回忆。她的心里莫名的地惆怅了起来,却不知不觉得想起了玉修,想念他的点点温柔,想念他宽厚的包容和浓浓的情意。

她的心也莫名的柔软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心情涌上了她的心头,如果说她在药王谷里呆的时候,对玉修有着极浓厚的思念,那么此时对他的思念却又更浓一了重,两人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又浮上了她的心头。想起这一次她从军营里逃出来的举动,不知道玉修发现后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念及此,她的脸上又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舒欣歪着头听他吹着曲子,一曲终罢,她回过神来,低低的道:“表哥,这是什么曲子?”

乔悠然看着远处的河流,幽幽的道:“这首曲子叫做相思。”

舒欣咬了咬唇道:“表哥,放手好不好,我们之间只怕再也回不到最初了。”最初的记忆真的很美好,而当一个人的心里有另一个人时,一切就都变了。曾经的那份纯真的美好,就只余下回忆。

乔悠然不答反问道:“难道你和玉修在一起短短的几个月就胜过了我们三年的感情。”他的声音很低,说这句话时,他将目光从远处抽了回来,琥珀色的眸子闪着点点的哀伤,那些伤感的光茫再缓缓的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