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流景只觉得造化弄人,如果说早上他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子还不敢确定就是陌兰的话,而方才坐在船头的那个女子,他却知道那一定是陌兰!普天之下,只有她才会有那样的身手和如此深邃的眼睛。

正在此时,暗部的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艘小船,飞快的向河中划去。

只是此时舒欣和乔悠然已双双消失在那条喘急的河流之中,宽广的河面上,只有那一件鲜红的喜袍在河中心飘荡,小船划过去时,只捡到了那件喜袍。

暗卫徒劳无功的河面上大叫:“王妃!王妃!”宽广的河面上,寂静无比,而那大声的呼喊在遇到山谷后又折回了回音,独独听不到有人答应。

熟识水性的暗卫们又在舒欣沉下去的地方跳下去搜索她的踪迹,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倒将那些暗卫们一个个冻的直发抖。

丁流景见得那艘小船,很想此时就追过去将陌兰追回来,只是现在玉修变成了这副模样,舒欣又下落不明,他又岂能那么自私,将他们就此抛下?他咬了咬牙,只要知道陌兰还好好的活着,他便相信,他一定能再将她寻回来!而她也注定就是他的!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先将玉修救活!

梧桐轩里,一灯如豆,丁流景万分无奈的守在玉修的身侧,他已经昏迷了三天,大夫说玉修极为凶险,能不能保住性命全凭造化。而这三天内,他一直往玉修的体内输内力,以期能帮到他些许,只是每次将内力输入玉修的体内时,内力便如泥牛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的脉搏还是一如三天前的虚弱。

这三天内,玉修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偶尔清醒一点的时候,嘴里也是轻唤着“欣!”

丁流景无可奈何,将自己的疗伤圣药“还魂丹”也喂了好几颗,玉修的脉息总算是平稳了一些,他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丁流景看着这样的玉修,心疼无比,无奈的坐在床边上,眼眸里早已没有往日的凌厉,眸光里满是伤感。他和玉修一直都是同病相怜,这一次玉修的大婚,他是发自内心的祝福,他若是这一生得不到幸福也便罢了,让他最好的朋友能拥有幸福,那么他也替玉修开心。

可是这三天来,他的心如同在油锅上炸一般,满是煎熬,玉修之所以会弄成这副样子,他是脱不了干系的,如果不是他中了乔悠然和调虎离山之计,舒欣断无被人劫走的可能!心里又不禁满是后悔!

只是一想起陌兰,他的心里又有些七上八上,这几天来,他一直想不明白陌兰怎么会和乔悠然在一起,又怎么会选择去帮乔悠然。五年前她为什么要装死?这些年来她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愿意见他?

此次的见面,为什么要弄得这般神神密密!

太多的问题,他一个都想不通!而他的心却是一刻都不得安宁,他该怎么办?

从来不信鬼神的他,也不由得双手合十,祈求上苍保佑能让玉修逢凶化吉,否则他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而门上和窗户上的大红喜字贴在那里,却成了最大的讽刺,红的刺眼,大婚之日却变成了分别之日。满屋子的红色让他感到心烦,从今日里,他便极度厌烦红色!那红色代表的不再是喜庆,而是鲜血!

这几天来,青龙、白虎、玄武、明月已经动用了王府里的全部人马去追寻舒欣的下落,也将那条河流上上下下全部搜寻的好几遍,却都没有找到舒欣和乔悠然的影子。

舒欣到底是死是活?丁流景不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派人去找她和陪在玉修的身侧。他知道对玉修而言,他的守护也极为重要。

玉修一生孤苦,兄弟虽多,却个个心机算尽,只有他一个朋友。

一声轻咳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见玉修的眼皮微微的动了动,不由得大喜,忙唤道:“修,修,你怎么样呢?”

玉修缓缓的将眼睛睁开,他的眼神里有一抹焦虑,问道:“欣怎么样呢?”他在她跳河之前便已晕了过去,根本就不知道后续的事情。

丁流景的眼里有一抹犹豫,玉修才醒,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玉修舒欣的事情,微微一沉呤后终是道:“她被乔悠然带走了。”他撒了他生平的第一个谎。

她被乔悠然带走总比她淹死在那条河里好,虽然现在她的下落不明,但是依这几日寻找的结果来看,她活着的可能性不大,玉修才刚刚醒过来,若是知道她已经死的消息,谁知道玉修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他的情绪再一激动,只怕会凶多吉少。

大夫也说了,他这一次能不能活下来都是看天意的,而他好不容易醒来,又岂能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刺激?他为他的谎言找着借口。

玉修的眼神暗了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丁流景道:“青龙和白虎呢?”

丁流景答道:“他们去追乔悠然去了,希望能将舒欣救回来。”他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此刻他终是明白一个谎言要成千上万谎言来保护那一个谎言。而一个谎言说出口,再撒其它的谎也便容易的多。

他的神色不是太自然,若在往日,玉修必能发现其中的所以然来,而今日,他大病未愈,又亲眼见到舒欣被乔悠然带到了船上,便也没有在乎丁流景的声音与往日的差别。

玉修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的脸上再没有往日的温和,脸上寒霜满布,淡淡的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丁流景叹了一口气道:“三天,大夫说你还没有大好,先好生休息,找舒欣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玉修的眸子里满是伤感,眼眶微微的红了红,丁流景见得他这副械模样,不由得大惊道:“修,你相信我,定能帮你把舒欣找回来,你千万不要再动怒了!”

玉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道:“景,我那日看到一个黑衣的身影,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像是陌兰,尤其是那刁钻的身手,实在是和她再像不过。”

丁流景看着玉修道:“修,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