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是一块平地,那里立着一块大大的石碑,旁边还有一座庙宇。石碑上写着“天地众神之位”,庙宇上有一副石刻的对联,上联:天地玄黄赐米粮,下联:风调雨顺济皮囊。

舒欣皱了皱眉道:“这是我见过的最为古怪的对联。”与其说那是对联,倒不如说那更像是打油诗,而且韵律都极不工整。

玉修扫了一眼后道:“这是凉州百姓的写的一首对联,无非是想向上天祈求风调雨顺。仔细一想你会发现还是有些道理的,风调雨顺了才会有饭吃,有饭吃了才能长成一副好皮囊。”说罢,他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他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只有今年才有这种怪异的感觉,到底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他眸子里的光茫闪了闪。

舒欣不禁有些无语,如果说那句对联让人无语的话那么玉修的话更让人无语。

接下来便是祭祀,冗长的祭祀祝词无聊至极,她跪在那里直想睡觉,她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玉修,却见他一脸严肃的跪在好她的身边,神情看起来甚是虔诚。

她低低的问道:“还要多久?”她很想告诉他要风调雨顺不是求求就能求来的,只是那些二十一世纪的说词就算是对他讲了他也不会明白。

玉修轻轻的道:“快了!”却是连头都没有回。

舒欣又道:“你以前每年都会回来参加祭祀活动吗?”

玉修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她只觉得无聊至极,又不敢明目张胆的东张西望,她知道她的身后是跪了黑压压一大片的老百姓。便只能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四处乱转,突然发现那祭坛边有一块浅黄色的布,那块布随着山风吹着乱动,动起来的样子还甚是好看,她终于找到转移注意力的地方了,眸子里却划过一抹无奈。

他,终是来了。

祭祀完毕后已值中午,众人依据惯例要到小庙里去吃些斋饭,这中间还有一些空档,她趁玉修不注意跑到了小庙的侧门,却见乔悠然一袭黑衣立在那里。他虽然易了容,但是他的身材她却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乔悠然一见她过来,眼眸里满是欣喜的道:“我就知道你能认出那块黄布的含义,我们快走吧!”

舒欣当然认得出那块黄布的意思,以前两人在相府时,她曾用类似的黄布做过一个风筝,结果风筝飞到了相府南院的树梢上,她央他帮她捡回来,而那一次,他曾狠狠的为难过她,所以她对那块黄布的印象深刻。再加上今日祭坛边上的那块黄布明显的被人剪成风筝的形状,她又如何会不认识。

她咬了咬唇道:“我已经对你说过,这里不适合你呆,而我也不会离开这里,你还是快些离开吧!”欠的情太多了,她又如何能走?

乔悠然幽幽的看着她,有些感伤的道:“你是真的爱上他呢?难道你就这么快忘记他对我们所做的种种?”他见她不语,又道“不将你带走,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舒欣冷哼一声道:“你真的觉得你能带得走我吗?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就说这落霞山上满是伏兵,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都难独自离开,更何况是带上我?乔悠然,你想的太天真了!”

乔悠然看着她的眼眸道:“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玉修的布局吗?这里的老百姓大多都是他的侍卫,我之所以冒险来带你走,也早已将这些算到,所以,今日里我不将你带走,是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舒欣怒道:“乔悠然,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变得这么固执!我也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若是不愿和你离开,你也休想带走我!”乔悠然此时的模样又哪里还是以前沉稳的他?她知道往日里他不会轻易冒险,而今日他却为了她冒了这么大的险。

乔悠然咬了咬嘴唇,那双桃花眼里满是伤感:“这里虽然是龙潭龙穴,但是却又因为人多,所以是逃跑的最佳时机。欣,这是你我逃走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

他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带走,现在她的心里已经向着玉修了,若是任由她再呆在玉修的身边,他实在是不敢想像后果。

舒欣叹了一口气道:“表哥,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是不适合的!”

乔悠然看着她道:“月灵已经告诉我了,你上次拒绝我是因为你听到了我和舒相的谈话,但是你们却没有听到后面的话,我虽然是舒相的亲生儿子,但是你却并不是他的女儿!”

月灵随他在驸马府住下之后,见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舒欣,那一日他带着侍卫准备出发救舒欣时,她便劝他对舒欣死心的好,因为她不但已是秦王妃,更是他的亲妹妹,又何苦如此执着。乔悠然听到月灵的话时大吃了一惊,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灵便将那一日她和舒欣如何摆脱玉修的掌控回到相府,又如何在舒相的房门口偷听到两人对话的事情说了一遍。乔悠然当时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终是明白了她那一次之所拒绝了他是因为误以为两人是亲兄妹!

乔悠然再想得她后面又愿意和他一起远走天涯的种种,不由得感慨万千,她比他勇敢的多,居然误以为两人是亲兄妹都愿意和他在一起,光是这一点,她就需要多大的勇气!这中间她又是冲破了多少层束缚才能够做得出那样的决定来!

乔悠然听得月灵的话后,只恨不得立马飞到舒欣的身边,将她带回飞雁城,好好的疼她宠她,只是见得她之后她的态度已不同往日,眼眸里的关切依旧,却少了一分缠绵,他想起玉修付出的种种,心里虽然能理解她的感受,但是却更加害怕她会爱上玉修。于是更加坚定了要带走她的念头,以至于就算是只身犯险境也在所不惜。

舒欣不由得一怔,喃喃的道:“你说什么?”她不是舒相的女儿,那她又是谁?

乔悠然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再好好的跟你解释!”再不离开,玉修只怕就要到了。

舒欣心念一动,在心里权衡了一下终是咬了咬唇道:“好,我跟你离开!”她要和他离开是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另外一方面她也知道乔悠然的性情,此时若是再不走,玉修一到,只怕会有大麻烦,今日和酒店的那日不太一样。

她不愿乔悠然伤害玉修,却也不愿玉修伤害乔悠然。

她正欲朝他走过去,一双强有力的手却将她拉了回来,只听得玉修冷冷的道:“你觉得你今日里能带得走她吗?”

玉修的话音一罢,十几个侍卫将乔悠然呈半月形包围了起来,这些侍卫是暗卫中的好手,个个武艺高强。落霞山又高又陡,乔悠然的身后是万丈悬崖。

舒欣抬眼看了玉修一眼,却见他满脸铁青,身周冷若寒冰,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再没有往日的温润,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机。

玉修也不看她,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乔悠然道:“你三番五次的跑到本王的地盘上撒野,是觉得本王太好欺负吗?自上次你在酒店里消失了,让本王好找,没料到十三驸马却有这么高明的易容之术,今日里我也得感谢王妃,若不是王妃,要在人群里将十三驸马认出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本王今日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今日里不但带不走她,你的命也得留下!”

舒欣咬了咬牙,看着玉修道:“原来你早就料到他会来这里,所以你就利用我将他引出来?”她不由得有些生气,玉修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