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她被擒时玉修满是关切的神情,她便知道他不会任由自己被玉照关在这里。且正如玉照所言,她还有些用处。

她才发现自她被赐婚玉修之后,她的日子便在吵闹与算计中度过,还从未如此安静的一个人呆过。命捏在别人的手上,她反而安心了。她反而极为珍惜这难得的安静与孤独,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份安静,她反而能好好的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

想起乔悠然,她还是没来由的有些心酸,两人两情相悦,却一个是秦王妃,一个是十三驸马,两人还莫名其妙的站在了对立面。她知道他当初娶十三公主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那种保护却让她有些无措。她不喜欢这样的保护!

而她也同样的为了保护他,而采取了那种决绝的对待方式,只是那装出来的恨常让她自己心酸兼心痛。无权无势的他们要如何才能突破那层层障碍?

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那一日两人双双死在寻语山庄的后山之中,或许她也没有恨,或许两人再投胎转世后会有其它的结果,再也不用像此时这般痛苦。

对于玉修,她最初对他是有着恨吧,恨的是那么的强烈,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两人在相处中,他对她绵绵密密的包容,让她感到有些心生愧意。她自与他相识以来,闹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他却一直无声无息的包容着她。

虽然他也一直在伤害她,也曾要置她于死地,但是她却也知道,他对她包容的极多,那些包容里面还有着些许的放纵,她恣意妄为的背后与他的包容是分不开的。

她知道他爱她,可是她对他却有些恨意,她的心里此时还住着另一个男人,又如何能容下他?更兼她总会觉得他对她的关心或者爱意,会有些许是假装出来的,毕竟他太善于隐藏,极少会表达他的真实意图。对他而言,她是极有利用价值的,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她想爱只怕也不敢爱。

对于皇室中人而言,爱情从来都是奢侈,皇位的诱惑大于一切,就像那有些变态的玉照一般。人前都是冠冕堂皇,人后却是猪狗不如!

而她这一次被擒,玉照只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了她,而玉照所说的那些东西,让她想起来就觉得恶心。这样一比,玉修便胜过了玉照千百万倍。

幽深的地牢,她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爱情于她,还是随缘吧!情深也好,情浅也罢,缘之所至,便将一切都交给心吧!

她不知道在地牢里呆了多长时候,最初的时候,还能知道大概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到得后来,就再也分不清楚了。而她,也索性不再去区分,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她知道,玉照是不可能关她一辈子的,她也知道,依据玉修的性情,也绝不会丢下她不理。

她却不知道,玉修为了救她,已经动用了暗部的所有人马,在四处搜寻,只差没将整个太子府翻过来!虽然找到了关她的地道,玉照却在那附近设了极其严密的把守,严密的就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而玉修虽然已与玉照翻了脸,却又不可能领着几万铁骑真的去踏平太子府。

秦王府内,玉修坐在书房里,淡淡的看着她上次在里面画的春宫图,他的嘴角不由得染上了淡淡的微笑。她实在是太有本事了,明明是个处子之身却能画出这么大胆而出格的画,曾几度骗过了他。她的古灵精怪让他有些无语、有些佩服。

很多时候,他甚至为想,她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她的嘴巴怎么能讲得出那么多古古怪怪的话语,那些话语的大胆程度就和这些春宫图一样,让人咋舌。

窗外的阳光很灿烂,九月初的天气,还有闷热,竹帘遮不断太阳的光茫,阳光斑斑驳驳的洒了一地,也遮不断炎热的天气,热浪滚滚的涌进了书房。朝南边的窗户大开着,一股清风吹了进来,屋子里的暑意淡了不少。

玉修将那些画合了起来,靠在椅背上,眸光幽幽的洒向了窗外。树叶依旧翠绿,在太阳下还泛着点点茸光,柔和而又清亮。

他的白衣如雪,头发还是随间的用发带绑着,懒懒的洒在脑后,他的额际没有一丝汗珠,清爽而又干净。他也记得初见她时,他也是这副打扮,只是那一日是在凉亭里。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她见得他时略有些花痴的表情,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里满是赞赏。他也还记得自己初时见她的心情,有些意料之外,必竟没有哪家的大家闺秀能做得出那样的事情。却也有些欣赏,能主动追求自己幸福的女子实在是太少见!

大漠王朝的女子多半是温婉娴雅的,而她绝对是个例外。初见她时,他也没有觉得她有多丑,因为美丑在他的心里早已经不再重要。现在想来,他还有些感谢那个曾经伤他至深的美人儿,若不是她,他或许也会如世人一般逃不开对容貌的在意。他从她那里知道,人再美,若是心黑了,便再也美不起来,便是丑八怪了。

他欣赏她的坚定和执着,虽然她执着的爱着的那个人不是他,虽然很多时候有些无奈,但是他却有些羡慕乔悠然,他若是他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她。只是她爱的人不是自己,而且是那么坚定的不爱自己!

他有时候也想,他再这样强求下去,是不是都没有必要,还不如给她自由,放她去她爱的人身边,只是每每这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时候,他的心就很痛!他知道他舍不得。

他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耳边似乎又听见他她略带嘲讽的声音:“有什么好敲的,再敲下去,桌子都要敲成碎渣了!”她若在这里,只怕会这样说吧!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不由觉得出声:“舒欣……”

玄武眼里浮起一抹担忧,看了玉修一眼,在旁道:“王爷,王妃现在还在太子手中。”

玉修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口气道:“本王知道。”他顿了顿又道:“这些天玉照没有为难她吧!”她的牙尖嘴利他早就见识过,只希望她不要受到伤害才好。

玄武答道:“据暗部的兄弟回报,太子并没有为难王妃,每日三餐准时送到,而且还听说,他因为皇后曾给过王妃乾坤簪,似乎还……”他看了看玉修,终又道:“他似乎还在打王妃的主意。”

玉修冷冷的道:“自父皇病重以来,便由母后代为执政,玉照他倒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只是这些事情又岂是和他想的一样,他若是真敢动她一根毫毛,本王绝对让他尝尝什么是失去一切的滋味。”

玄武面带忧色道:“可是王爷,现在皇上病重,他若借此要挟,属下担心……担心五年前的旧事重演。”

玉修回过头看着玄武道:“你可是也与青龙一样,担心本心为了她而不要江山?”

玄武鼓起勇气道:“王爷,我知道你的私事我不该妄加评论,可是据我看来,王妃的心中明明白白的就没有王爷,王妃若是与王爷两情相悦,属下这些话也就不该讲了,可是王爷若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而做这么多事情,冒这么多的危险,似乎有些……有些不妥……也不值。”

玉修轻轻的拍了一下玄武的肩膀道:“玄武,你说这些话本王就知道你从未爱过,你如果没有爱过你是不会知道那刻骨铭心的感谢是怎么回事。”

玄武没有说话,玉修又道:“而现在本王若是真的弃她不顾的话,她除了有危险之外,还有可能被玉照利用。”

正在此时,窗棂轻响,玄武的长剑出鞘,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刺去。却只得一女子的娇呼声道:“住手!”

玉修听出来人是谁,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摆了摆手道:“玄武,放了她!”

玄武见得来人之后,冷哼了一声,仗剑立在玉修身侧,眼眸里满是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