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骑着一匹枣红的骏马来相府迎亲,骏马高大,品种纯良,一看就知道是匹良驹。他一袭大红的喜袍骑在马上,平日里他都是一袭淡雅的白衫,显得高贵且不食人间烟火,而今日里这一身大红的衣裳,却让他显得有一丝喜气,他眉宇间始终含着一抹淡淡浅浅的笑意,俊雅中又不失温和。狭长的眼眸里含着点点笑意,也有一抹淡淡的喜悦,于是他便也沾上了烟火之气。

秦王无论穿什么衣裳,都是人中之龙。

玉修看着蒙着喜帕的她,不由得微微有些恍惚,若不看她的长相的话,她还能引起他的满脑子的幻想,她的身材极好,修长的身形,纤细的柳腰,柔美的肩膀如刀削成。但是一想起她的性情,他狭长的眸子里却满是趣味,这场婚事是他一手策划而成,只是到了此时他的心里却又别有一番滋味,在现在的他看来,娶她似乎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很多。

他原本设计娶她,是为了达到他的目地,之所以选择了传闻中长的又丑性子又暴戾的她,是因为对他而言,这普天之下的女子,全部只是一个符号,她的美和丑,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反正他不会爱上她。可是这一段时间的交手,他的心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曾经留在心底的伤,反而淡了许多。她的机敏及满身的灵气,让他常发自内心的赞叹,她是他见过的最为特别的女子。

一想到这里,玉修的嘴角微微上扬,娶她比他想像中的要好上很多,他以后在王府里的日子,当不会那么无聊了。他想起自己昨日里巴巴的往相府里送同心锁的事情,他的眼里又升起一抹无奈,她似乎并不愿意嫁给她。

只是在他的心里,她愿不愿意都没有本质的差别,反正她是要嫁给他了,虽然他承认娶她的手段有些卑鄙,但是却不能改变他的计划。

他看着她由舒相引着坐进了喜轿,嘴角微微上扬,他原以为她在他这里吃了一记闷亏,依她的性情,怎么样都要折腾一番,却没料到她居然如此温驯,实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迎亲的路上也极为顺利,他原以为她和乔悠然的感情不浅,乔悠然若真是个男人的话,怎么样都会出手阻拦。虽然昨晚朱雀回报说乔悠然生了一场大病,现在还卧床不起,但他还是在迎亲的路上暗自布满了人手,以防出现让意外的状况。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迎亲的路上顺利的超乎他的想像,连一个闹事的人都没有。到处可见男子的欢呼之声与女子的哀叹之声。

男子欢呼玉修娶了舒欣,飞雁城里少了一害,女子哀叹秦王娶亲,皇都又少了一个黄金单身汉。

当迎亲的队伍回到相府时,玉修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心里不由得一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是因为在意她所以怕她耍花招吗?心里一阵默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玉修走到喜轿面前,像征性了踢了踢轿门,随后便掀开了轿子上的喜帘,伸出手将扎好大红花的绣带递给她。绣带柔软如水,玉修的脸上的表情也温柔如水。

舒欣乖巧的将那红色的绣带接了过来,头顶着大红喜帕轻盈的走出了喜轿,却在走出喜轿后又停了下来,对着喜轿温柔的唤道:“追风,你也下来吧!”

旁边观礼的人听得这句话,不由得吓了一跳,新娘的喜轿里还有人?这真是破天荒的事情,还从未听说过哪个新娘的喜轿里藏了人。

玉修听得她这句话,眸子一寒,脸还是温和的在笑着,心里却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终是采取行动了,只是她所采取的方式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脑袋开始思索,她到底要做什么?

喜轿里传来一声单稚而清脆的声音:“是的,娘!”说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从喜轿里走了出来,那男孩子甚是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乌溜溜的又机灵又可爱。

小男孩虽然可爱,可是他那一句娘叫的却把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震住了,新娘未婚先孕,已经生下一个这么大的男孩?老天爷,秦王不是娶了双破鞋吧!

在场的人俱都听闻过舒欣的大名,没料到她除了那些传言在外的丑名之外,居然还如此不守妇道!众人的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而震惊过后,却又充满了同情。只是那仅仅只是心里想相已,秦王的虎须谁人敢捋?

玉修在听得追风叫出那一声娘之后,脸上惯有的温文尔雅的微笑终是凝在了脸上。他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他知道她的胆子极大,也不拘世俗,却没料到她的胆子大到这种地步,居然不惜破坏自己的名声,只是好像她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对她而言,多这一条也不算多,但是对他而言,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以后都蒙受羞辱。

未婚先生子,真亏了她想的出来!这顶绿帽子既大且绿,既脏且破。

玉修事前一直都在防备着她,却没料到终是百密一疏,他终是小看了她的胆子!只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她是一个人上的轿,那个小孩子又是什么时候进去的?难道是在他来到相府之前就已经在轿子里呢?而那顶轿子是相府里自备的,他千算万算,终是算漏了这一环!

只是送亲的花轿,于情于理他都不方便去检查,更兼事前也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一着。

玉修笑的轻柔,温柔的道:“王妃这是做什么?”

舒欣头上盖着喜帕,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听得她嘻嘻一笑道:“我虽然知道嫁给王爷时带着追风不太好,但是追风一向极为乖巧,我实在是不忍心将他独自留在相府,于是便决定带着儿子出嫁。王爷也不用问他是谁的儿子,因为在王爷你的心里,再清楚不过。”她的声音不大,只有玉修听得见。

她知道玉修铁定认为追风是她和乔悠然的儿子,这样机锋打起来实在是有趣,她很期待他的反应。敢在她的面前说话不算话,敢为难她,她必十倍回报之。看看是玉修的面子重要,还是戏弄她重要!

玉修脸上的笑意转浓,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淡淡的看着舒欣,浅浅的道:“七小姐既然已经上了喜轿,便算是本王的王妃,只是王府虽大,却容不下这个小追风。”

青龙见得玉修脸色的变化,知道王爷此时必是怒气冲天,若不是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他早已将追风砍成十八块了。

青龙走到追风面前道:“小家伙,今天是王爷大婚的日子,不要在这里胡闹,一会叔叔给你糖吃!”说罢,便欲将追风抱走。威逼利诱一下子全用了上来,是谁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青龙还未碰上追风,追风便极快的一转身,青龙便抓了个空,追风跃到舒欣的身旁,然后才道:“我才不是来胡闹的,今日我娘成亲,我要跟着我娘!”追风虽然不会武功,但自小在市井中长大,对于危险早有识别,更何况上花轿前舒欣曾对他细细的吩咐过。

青龙笑着道:“小家伙,你认错人了,你抱着的是未来的王妃,可不是你的娘!”

追风轻哼了一声后还有些奶声奶气的道:“我警告你,我才不是什么小家伙,我有名字的,叫追风!我也没有认错人,你们未来的王妃就是我娘!”他这几句话讲的字正腔圆,威风的紧。他为了证实这句话,还拉紧了舒欣的手,而舒欣也极为配合的拉住了他的手。

盖头下的舒欣虽然看不清玉修的脸,却也能想像得到他变脸时的表情,原本还有些抑郁的心情也一扫而光。人总是需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今日的丑剧就是玉修的代价!

旁边围观的人听得追风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笃定,看来这舒七小姐实在是不守妇道,真的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也不知道舒相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女儿了。心里却又暗自佩服舒相,他女儿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在相府,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直无人得知,看来他的保密功夫实在是了得!

皇帝身体不太没好,没有来参加玉修的大婚,,皇后要照顾病重的皇帝也没有来。而太子也因皇帝前些时候派他去南方治理洪水,至今仍未归。这场婚礼皇室中人只有几个皇子和公主来参加,此时这样的变故,让他们震惊万分,这绝对是皇室的丑闻,只是今日里的宾朋多以朝中大臣为主,事情又来的突然,纵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青龙看了玉修一眼,却见他的脸色虽未大变,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寒的像冰,就连他身周的气息也如同寒冰,将周围的人全都冻的不轻。他想出手将追风抓走,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如果这样做便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杀不得也抓不得!

朱雀走到追风的身侧道:“小弟弟,你一定是认错人了,秦王的王妃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娘亲!”说罢,一双漂亮的眼睛便盯着追风的眼睛。

朱雀除了轻功举世无比外,还曾跟着南蛮的圣女修习过摄魂术,当她发功时,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便能控制对方的言行举止。摄魂术最高的境界只要一说话,将对方锁定在自己的气场内,便能控制对方,而朱雀的摄魂术却还不太高明,还需看着人的眼睛。

舒欣知道玉修的的身边有四大高手,除了朱雀外,其它的三个她都曾见过,而她之前也调查过四大高手的底细,知道朱雀会摄魂术。此时一见得一个女子出来,便猜到那女子就是朱雀。所以朱雀出来,她的心中便有防备,当下一把将追风抱在怀里,朱雀的摄魂术便失去了效果。

舒欣隔着盖头道:“他没有认错人,的确是我儿子!”她的声音极大,清脆有力,悦耳动听,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把全场再次吓住。

想对付她和追风,她才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朱雀见她的摄魂术夫效,不由得一惊,从舒欣的举动看来,似乎是早就料到她会出手。她的眼眸不由得黑了黑,这个舒欣似乎比她想像中的更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