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欣看着躺在床上的乔悠然,才一天的功夫,他似乎就消瘦了许多,脸上因为发烧而有一抹潮、红,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有些寂寥,有些伤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这样的他她的心里有些难受。

舒欣坐在床侧,命丫环将他的药端了过来,她轻声唤道:“表哥,该吃药了!”让她继续当鸵鸟吧,当他们的身份还没有完全公布的时候,她就还当他是她的表哥。

乔悠然的眼睛依旧闭着,没有说话。

舒欣问道:“谢大夫,他可是晕了不能吃药?”

谢大夫忙道:“三公子虽然在发高烧,但是他由于常年习武,体质极好,应该不会晕迷,想必是睡着了。只是他若是不吃药,这病只怕会越拖越重,要是烧成肺、炎可就麻烦了!”言语之间满是忧色。

舒欣嘻嘻一笑,对着乔悠然道:“如果表哥真是晕的不会吃药了,我便让阿牛哺食喂你喝药。”阿牛是相府里的一个家丁,以憨厚老实和丑陋名闻整个相府。

众人听到她的话,相互对望一眼,他们的七小姐永远都是这样不拘世俗,让两个大男人口对口的喂药,也太那个些了吧!

乔悠然的眼皮动也不动,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

舒欣撇了撇嘴,又问道:“老爷可来看过三公子!”

旁边的丫环答道:“晚饭前一直在这里,现在回房吃饭去了。”

舒欣点了点头,看着乔悠然道:“表哥,该吃药了,否则不但药凉了,我也真的要去叫阿牛了!”

乔悠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叹了口气又道:“你再不起来吃药,我就把你的别院一把火给烧了!”

乔悠然还是没有动静,她接着道:“你既然不想要你的别院,我现在就宣布,那个寻语别院是我的了。”她说罢又对月灵道:“你去把西厢的那间屋子里的乐器全拿出来,劈了当柴烧!”

月灵怯怯的道:“小姐?”她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相府的人都知道西厢房里的乐器是乔悠然的命根子。

舒欣冷哼了一声,瞪了月灵一眼,月灵忙道:“是!”嘴里答应了是,脚却没有往外走,舒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丫环的心也不知道向着谁去了。

乔悠然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她轻哼了一声,轻轻抿了一小口药,真苦,但是却已不是太烫,她嘴角划过一抹笑容,拿起药碗便往他的脸上泼去,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那碗药又黑又苦倒在他的脸上,浸黑了他那张俊俏的脸,也将床单被罩污了一大块,乔悠然却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里满是血丝,淡淡的看着舒欣,眼里平静无波。

舒欣见他睁开了眼睛,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淡淡一笑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和三公子说!”她见众人离去,又对服侍乔悠然的丫环道:“你再去煎一碗药来!”

待众人俱都退出房间之后,舒欣却取过绢帕,缓缓的帮他擦去脸上的药渍,柔声道:“我从来都不知道表哥的性格会是这般,有病了连药都不喝,莫不是在找死?”

乔悠然幽幽的道:“天地如过客,人生如逆旅,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他的声音因为发烧而有些沙哑,也正是因为这分沙哑让她的心莫名的有些痛,而话里的内容更是让她心酸。

舒欣一怔,乔悠然给她的感觉素来是十会乐观的,纵是遇上再大的事情,他的那双桃花眼也永远是笑意盈盈,生机一片,而此刻,他的眼里没有斗点生气,就连眉梢的那点红痣也似没了生机,鄢鄢的搭在那里,鲜艳的红色也似浅了许多。

她淡淡一笑道:“表哥莫不是因为向我求爱失败,所以承受不了打击,想一死了之吧?”

乔悠然眼眸转动,看着她道:“我若说是,你只怕会看不起我,但是事实却又是如此,生之,爱之,恋之,如若没有恋,就没有爱,没有爱,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还真不如一死了之。”他的目光幽幽,里面的东西似幽潭,似深海。

舒欣原本是胡说八道,却不料他居然承认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是不是经过那一晚,他们的之前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而她再也不能在他的面前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了!

而她的心也开始糊涂了,她是他的亲妹妹啊!若说他以前对她的抗拒是因为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而现在他能这样跟也说话,难道是因为她明日就要嫁给玉修的缘故而彻底放开吗?只是以前她能坦然面对他,所以能跟他胡说八道,而他此时的回答,反而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他能坦然面对他们的关系了,可是她现在还不能!

她咬了咬唇道:“表哥的话虽然没错,可是你我的心里却都再清楚不过我们是不可能的。”

乔悠然凄凄一笑道:“是啊,是不可能了,你明日就要嫁给玉修了。虽不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却也是皇室中人了。而你也知道我与玉修形同水火,日后你我再相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舒欣听得他的话,再次一愣,她嫁给玉修,而他是太子党,他们日后若是都站在各自的立场,那便是敌人了吧!这种事情只怕是永远也不会发生,她根本没有打算要和玉修在一起生活,也没打算爱上玉修那只腹黑的狐狸,而明日的大婚,她也准备了一份极“重”的礼物要送给玉修。所以得罪她的人,她必十倍还之!

她淡淡的道:“表哥似乎也想得太远了,你我只怕永远都不会有你说的那种事情发生。”

乔悠然的眼睛亮了亮,却似想起什么事情,不由得又暗了下来,他喃喃的问道:“我只想知道昨日里你和玉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欣心里一阵酸苦,她和玉修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她只是在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争取,只是花了那么多的气力,却发现一切都不过是雾中花,水中月。

她淡然一笑道:“昨日里其实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和修聊了聊天罢了。”

乔悠然的心如一片死灰,他叹了口气道:“看来玉修他实在是太会打动你的心了,了了几句话,就让极为讨厌他的你,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她越是不愿意说,他才觉得越是古怪,才觉得其中一定大有隐情,便越想知道,可是她却不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有事情开始瞒着他呢?

舒欣微微一笑道:“玉修若无半点魅力,便不是玉修了,只是他有没有魅力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表哥若是真的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如问你自己。”

乔悠然的桃花眼里满是疑惑,反问道:“问我自己?”

舒欣淡淡一笑道:“以前有人告诉我,爱情是要讲究缘份的,我一直不太相信,可是时至今日,我却信了大半。”她的眼眸里难掩失落道:“缘深也好,缘浅也罢,还是在于自己的内心,我过不了这一关。所以你我这一生或许都只能是兄妹。”

话说到这里,她无疑是告诉了乔悠然,她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亲兄妹的事实。

而这句话听在乔悠然的耳朵里,那一句兄妹指的是他们现在的关系,就是表兄妹,而那一句兄弟就表明了他们只能是兄妹的关系,不可能成为夫妻。

乔悠然的眼里一片暗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幽幽的道:“你的决定我不会干预,你明日就要嫁给他了,我真心的祝你幸福。”他的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和温暖,但更多的却是伤感和无奈。

舒欣笑的没心没肺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幸福的!”只是她的幸福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别人施于的。对于这个朝代的女子而言,她们的幸福是她们的相公给的,而她的幸福却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乔悠然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以前你总说,你要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以为我会是那一个人,可是事到如今却发现一切并非如我所想。而你与玉修的婚事,里面夹杂了多少的东西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到这个时候,我却还是想问你一句,你是真心爱玉修吗?”

他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她与玉修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却参不透。就算参透了又如何,她说了,他们之间只能是兄妹!而以前也正是这个可恶的字眼,让他错失了许多的机会。

爱玉修?怎么可能,像玉修那样的男人实在是不能去爱!只是此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只得淡淡一笑道:“爱或者不爱,我心里很清楚,表哥也知道我的性格,我的爱情只能由我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