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阳世子府邸,正屋旁的僻静偏房内,散落了一地的女子衣物佩饰。

床榻上传来破碎的呜咽声,伴随着一室的龙涎香,如冉冉云雾四散开来。

景清只觉头昏脑涨,浑身酸痛的似被狠狠揉碾过一般。

今个儿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本是回娘家探亲的日子,但夫君沈临之说今日睿阳世子府设宴邀约,他刚入朝为官不好推脱,这才携她前来赴约。

宴时,她在一位参将夫人的苦苦相劝下喝了杯酒,之后这位参将夫人说邀她去园子内赏月,她意识渐渐混沌,只觉被拉拽着进了间偏房。

恍然间,偏房内进来了一人,她意识模糊看不清楚,只觉得他气质华贵,清越如松。初见她时,似有一瞬惊诧。

景清被药力驱使,早已不听使唤,缠上他苦苦哀求。

一场让前所未有的欢愉,却将她推向了深渊。

‘嘭’的一声。

景清将醒未醒之际,偏房门被人推开了。

她只觉不好,未来的及反应,身边已有了动作,紧接着她被人劈头盖脸的锦被卷起,裹的密不透风。

“世子爷,下官好心好意带内子前来赴约,可您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敢问世子置下官颜面为何地……”

是她夫君沈临之的声音。

景清想挣开被褥同他解释,却被身边人护的奇紧,挣不开半分。隐约透过被褥底下的缝隙,竟看到好几双脚,其中不乏宽大的男靴。

“是本世子醉酒糊涂,但事已至此,沈卿,觉得该当如何?”

墨长霆话意虽有些托大,却一人拦下景清的勾引,半字未提。

“世子,您虽是肃亲王嫡长子,却也不可如此猖狂无礼!下官虽只是六品文官,却对圣上是赤胆忠心,此事……下官只求圣上定夺,还下官一个清白!”

沈临之的话音未落地。

外面传来了整齐有致‘踏踏’之声,迅速将整个偏房包围。

“奉皇上旨意,肃清王谋反,特奉旨下令捉拿主犯逆子墨长霆!”尖如鸭叫的内监声音响起。

景清本被裹的有些喘不过气儿,只觉抓着她的大手突然一紧。

“沈临之啊沈临之!为了拖我下水,你竟不惜拿自己的结发之妻为饵,只是为了趁机在我府中作乱?”

墨长霆看着被人搜刮出来的太子黄袍,狭长的瑞凤眸裹着森森寒意,“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我纵使百密一疏,也容不得你这等卑劣小人……在我面前猖狂!”

整个世子府一向滴水不露,沈临之根本没有时机将太子黄袍置于他府中。

只除了,他进偏房这半个时辰。

乍时,剑光如寒霜料峭,直逼沈临之的胸口!

墨长霆的剑术乃是名师所授,放眼当下无人能及,此时自然无人能招架!

“慢……慢着!”

沈临之吓的身形一颤,眼看剑尖已没入他胸口,急忙说着:“墨长霆,你可曾想过杀死我以后,景清当如何?”

“景清已蒙上污名,且与你有染。如若再没我相护,她怕是难逃一死!我知你爱慕她多年,当真不为她考虑考虑?”

沈临之的话,让缩在被褥当中的景清当头一震,心猛地一沉,这么说来,夫君早知如此,才故意设局?

墨长霆的剑终是没有刺下。

禁卫军迅速围攻而上,将墨长霆擒住。

一世贞忠的护国肃亲王,皎皎如月华的睿阳世子,至此陨落。

……

这一场变故,把原本无知单纯的景清彻底惊醒。

也让她原本一个与世无争的妇道人家,背上了祸国殃民的罪名。

不知是谁将她迷惑睿阳世子一事泄露了出去,百姓纷纷对她口诛笔伐,骂她不知廉耻,骂她妖姬转世,骂她毁了为国立下无数战功的肃清王父子……

景清已有数日未见沈临之了,这日她特地在沈府门口等候。

“兰儿,你慢些,小心动了胎气。”

沈临之从轿中下来,体贴的伸手握住那纤纤素手,扶着她一步步从马车上下来。

“沈郎,你把从外面接回来,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小姐还不知兰儿与沈郎的事,再加上她近日身体欠佳……”

赵玉兰话说着,待目光触及正在沈府门口站着的景清时,垂头缩进了沈临之怀中。

“别怕。”

沈临之拍了拍赵玉兰的香肩,一步步扶着她上了门前台阶,语气毫无温度,“景清,为夫与兰儿情投意合,你又与兰儿情同姐妹。应当,不介意我扶她为侧夫人吧?”

“沈郎,别这么说。姐姐虽已不是贞洁之身,但到底是你的结发夫妻,这件事还是要好生与姐姐商量。”赵玉兰轻轻推了推沈临之,冲景清嫣然笑道:“姐姐,我说的可对?”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昔日贴身丫鬟赵玉兰脸上。

但顷刻间,沈临之一脚踹向了出手的景清,满眼厌恶,“景清,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什么名声你也知道,如今除了我沈临之能容你,试问世上还有谁能容的下你!”

被狠狠踹在地上的景清噙着口鲜血,抬起数日未曾好眠,憔悴苍白的容颜,咬牙道:“我落今日下场,拜谁所赐?”

“那参将夫人已与我坦白,那日是授你之意,在我酒中下药。沈临之,我景清自嫁给你以来,问心无愧,你……为何要如此算计我?”

景清原本撑着一口气,是不信她素来信任的夫君会如此算计她,但就在昨日她知晓真相,今日再忍不住,前来质问。

“为何?好一个为何。”

沈临之松开了赵玉兰,朝着地上的她一步步走去,缓缓蹲下,“因为当今太子想要他死。只要我能为太子解了这个难题,日后定能平步青云,跃于众人之上。”

肃亲王功高盖主,在百姓心中颇具声望,睿阳世子更是清俊独秀,世间无二。

这父子二人光芒太盛,过慧易夭啊。

“但墨长霆太过谨慎,我遍寻不得其软肋。直到有一日,我无意中在他书房寻得一画像,画像中那女子手捧着一束丹凤白。你猜,那画像中画的是谁?”

景清扶着疯狂跳动的胸口,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