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听音，尤其是这些在权力倾扎下活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更是深谙其道，娴太妃也心知肚明，帝师夫人这是猜到了她想说的话，故意来堵她的。
两个人都心如明镜，再装傻就没有意思了。
娴太妃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的意思，还说这些有何用？”
帝师夫人寸步不让：“如果让五王爷娶一个和人和离过的女子当正妃，娴太妃就真的心甘情愿吗？”
娴太妃笑了笑：“当然了，我随意。”
帝师夫人脸色僵住。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管他做什么？为他张罗婚事是我这个当母妃的需要尽到的职责，但如果他不愿意成亲，我也不会管，百年之后膝下无儿无女，也是他自己折腾的。”
帝师夫人本来有一肚子反击的话都说不出来，实在想不到她如此豁达。
“更何况，三公主哪里不好？她待字闺中的时候也是无数男子的梦中人，不过是因为为了国家献身一次，就成了你们嫌弃的理由？”
帝师夫人也不想和她争辩：“这些，和娴太妃也没什么关系吧，如果今日是颖太嫔来和妾身说，或许还能有些立场。”
娴太妃笑了笑：“是啊，这事我本不该管。只是看到三公主那么努力挣脱泥泞，觉得心有所感罢了……只是遗憾我早生了这些年，不然也能去女子学堂当个女官。”
她有的时候看着，是真的又羡慕又遗憾，羡慕凤芊羽这么有本事，弄出了一个女子学堂，满足天下女子的愿望，也遗憾自己生不逢时，又或者是她那个年代不曾有人挺身而出，愿为女子铺一条路。
帝师夫人听到女子学堂，脸色变得更加不自然，不由想到了凤芊羽，她之前还和凤芊羽针锋相对过，没想到她转眼就成了皇后，是天下女子羡慕又尊崇的对象。
“算了，既然你不愿，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这个性子二十年前我就有所耳闻，没想到二十年后还是这个样子。”
帝师夫人心中沉重，起身告辞。
……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她走着走着，被身边的侍女提醒，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凤仪宫。
她顿时震惊，她来这里做什么？！凤芊羽早就不是她能够随意指点的了！
她正要走的时候，庭院中晒太阳的凤芊羽忽然看到了她。
这下子，如果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就走，被追究那就是轻视冒犯之罪。
她像吞了一口苍蝇一样，心中忍着难受，走上前行礼。
她是帝师夫人，无论是资历还是年纪都大的多，但是在凤芊羽面前，她也只能行礼了。
凤芊羽还捧着一本不知道写什么的书扣在了脸上，整个人躺在藤椅上懒洋洋的：“免礼吧。”
帝师夫人冷冷道：“妾身刚好路过，如果皇后娘娘无事，妾身就退下了。”
她看凤芊羽没什么反应，这副姿态傲慢的样子更让她一肚子火气，但也是她可以走的良机。
没想到，她都走出去了几步，凤芊羽忽然出声：“等等。”
帝师夫人脸色很难看，只好站住脚步走了回来。
刚刚凤芊羽没反应还真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她就是忽然想到了东方璟，一时失神而已。
东方璟说要给她最好的，所有人都要给她行礼，而她不用向任何人行礼，他做到了。
凤芊羽笑了笑：“帝师夫人，请坐。”
帝师夫人抿了下唇，坐下了，小樱很有眼色的上了一杯茶。
“路过到这里了？”凤芊羽忽然问。
帝师夫人颇觉得有些耻辱：“……迷路了。”
凤芊羽轻笑一声，又问：“帝师夫人觉得，现今的女子学堂如何？”
原来是向她炫耀来了。
帝师夫人不动声色的上眼药：“缺少统一管理，师资力量不足，如果想要推广到整个东岳国还是有所不足。”
凤芊羽笑的更开心了：“没想到能从帝师夫人这里听到这么高的评价。”
帝师夫人：“……”
“帝师夫人可愿意来女子学堂当一个统筹的管理者？”
帝师夫人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怔住。
凤芊羽可不是那种会为了一时之气过后找茬的人，更何况当时她也算不上有气，而且她这个决定也不算突兀。
女子学堂的管理者肯定不能是个毛头丫头就是了，帝师夫人是书香门第，在这方面看，满朝文武的夫人还真没一个能比得上她。
凤芊羽挑了下眉：“不愿意？”
帝师夫人收敛了戾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不过她也有些疑惑：“妾身以为，皇后娘娘是为了三公主才叫住妾身的。”
“三公主？华笙？”凤芊羽像是很惊讶，“为什么会是因为她？”
看她这装傻的样子，帝师夫人也说不出什么了：“……不是最好。”
凤芊羽是真心招揽她：“帝师夫人见过大世面，心胸不是一般女子可比，这种事情交给你做，本宫就放心了。”
帝师夫人抿唇，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妾身遵命。”
“晚点把懿旨给你送去。”凤芊羽想了想，又问，“帝师夫人对三公主有什么偏见？”
帝师夫人：“……”
还说不是为了东方华笙？！
凤芊羽笑笑：“算了，随口一问，帝师夫人当上女子学堂的管理者，三公主如何，你自然会亲眼所见。”
她不善于解决问题，但善于剖析问题让人自己解决。
东方华笙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之前失败的姻缘不是她的错，严格说来她还是为了国家做贡献，她希望她能和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对方的母亲不应该成为阻碍这一切的问题。
帝师夫人不好辩驳，只好应道：“是。”
她退下之后，凤芊羽还有些兴奋。
真的难得遇到帝师夫人这么乖巧的样子，简直都不像她了。
小樱失笑：“娘娘，刚刚您的样子真的好有威严，奴婢都被吓到了。”
“是吗？”凤芊羽笑的更加开怀，没想到，这一波还真的被她装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