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凤芊羽低低应了一声。

东方璟牵着她往前走,一边道:“父皇说,让我明日去上朝。”

在京城,东方璟一直都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他在边关征战,按理来说朝中会有他的立足之地,但是他回京之后,又一直不被准许上朝。

没有皇帝会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朝中的绝大多数大臣都是猜,皇帝就算不属意东方耀,那属意的人宁可是东方朗、东方硕,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东方璟。

所以迄今为止,真正投靠东方璟的,也就只有苏旭和柳言微。

柳言微是最不受宠的庶子,算是拼搏一把,为了在柳家有立足之地。

苏旭名声狼藉,他的投靠在大多数人眼里不值一提,要是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的父亲,当朝帝师,算是有几分脸面。

可现在,皇帝同意让东方璟上朝,在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大臣眼里,就是一个讯号。

凤芊羽刚刚才猜想了帝王之爱,现在更是浑身发冷。

东方璟察觉到了,有些担心:“怎么还是这么凉?还出了这么多汗?羽儿你哪里不舒服?”

还在皇宫里,凤芊羽不敢多说,就是白着脸摇了摇头。

东方璟更担忧了:“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凤芊羽催促,“快回去,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东方璟只好牵着她快点回去。

……

到了王府,凤芊羽才问:“你刚刚和圣德皇后说了什么?”

东方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试探了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其实我也不敢肯定。”

凤芊羽拧了下眉头:“你的意思是,圣德皇后不一定失去了记忆?”

东方璟沉重点头。

圣德皇后脑后有瘀血是真的,因为在大脑里,具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也都很难说,所以凤芊羽很轻易的就相信了圣德皇后失忆。

但是东方璟不懂医理,他更是凭借直觉,接触的那份感觉。

凤芊羽不解:“如果她真的还有记忆,为什么要这么逗你?她和你二十多年没见,就算不抱头痛哭一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

“你忘了吗?对于她来说,这二十多年,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东方璟神色不改,换位思考,如果是他睡了一觉醒来身边的人都老了二十多岁,有一个年纪比他还大的人管他叫爹,其实他也不能接受,表现出来任何异常都是应该的。

凤芊羽失言:“那……”

东方璟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倒是你,在皇宫的时候是怎么了?”

凤芊羽想了想,皇帝没有说让她不能告诉东方璟,更何况现在看来圣德皇后有没有失忆都是未知数,于是她如实说了:“父皇不让我给圣德皇后开药。”

东方璟缓缓皱起眉。

“他怕圣德皇后想起,也许他也在害怕,父皇从来没想过圣德皇后能够死而复生,他宠幸贵妃,现在也怕圣德皇后发现。”

东方璟嗤笑一声:“还真是风流债。”

凤芊羽笑道:“其实父皇现在也很纠结呢,不知道他是更怕圣德皇后知道,还是更怕贵妃知道。”

德妃等人跟随皇帝时间久,知道圣德皇后的音容笑貌,但她们真的敢和贵妃提起吗?

皇帝在此前肃清了一次后宫,所有拎不清的妃子,和涉事的宫女太监,几乎全部问斩,那段时间皇宫血流成河,她们仗着育有皇子逃过一劫,但也都三缄其口,半个字都不敢说。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贵妃已经知道了。

……

第二天,凤芊羽去例行给圣德皇后把脉的时候,捅了马蜂窝。

她被贵妃拦住了。

凤芊羽有身孕的事情,除了当时知道的那些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本来民间就有三个月之前不能说的说法,她也没想着所有人都通知一遍,就连云锦瑟她都因为这两天实在太忙而没来得及说。

贵妃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不过她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可能因此有所收敛,在她眼里,凤芊羽都是个晚辈,她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孙辈,那有什么好顾及的?!

凤芊羽低眉顺眼的行礼,现在皇帝和东方璟都在上早朝,她也不想节外生枝。

不过皇帝的贴身太监还在,贵妃还是收敛了一点,只是挡在了凤芊羽面前:“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凤芊羽答:“给父皇送药。”

贵妃咄咄逼人:“药呢?”

要药可太容易了,凤芊羽身上的瓶瓶罐罐多的是,就算现在顾及孩子,她身上少带了很多东西,轻便了许多,要拿一瓶药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看她真的拿了个小瓷瓶出来,贵妃狐疑的接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没闻出什么,递给了身后的宫女:“去请太医,看看这是什么药。”

凤芊羽皱眉,掩去了神色的不耐,未置一词。

这里要去请太医还是有些远,凤芊羽知道今天可能没机会给圣德皇后诊脉了,就想要告辞。

贵妃还是不让:“本宫让你走了吗?!”

她一直装作不谙世事的样子,在人前也从来不自称“本宫”,跟皇帝也从来不自称“臣妾”,现在为了耍威风,可算是想起来了。

凤芊羽只好继续忍耐:“贵妃娘娘,臣妾本来也只是想要把药放下就走的,既然贵妃娘娘来了,就烦请转交,臣妾还有父皇交代的其他事情要处理,不能久留,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这个时候,她还知道拿皇帝当挡箭牌。

贵妃往前逼近了两步。

凤芊羽身形未动,指尖微微一动,如果贵妃敢对她怎么样的话,她手中无形的剧毒也已经准备好了。

没想到,贵妃没打算对她怎么样,只是在距离她半步远的位置停下了,她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诮的笑意:“其实我一直以为,是你勾引皇帝,你和皇帝有一腿的。”

这个位置,再加上贵妃特意放低了声音,太监刚好听不到她们说话,就算他有心想要凑近,意图也就太过于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