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宋白氏迟疑道:“我怎么觉得新媳妇儿变了很多啊。”

以往可是吵吵嚷嚷,让她干活就跟让她上坟似的,死活不愿,每日宁愿啃土豆,也不肯做事,而且还嫌弃这儿嫌弃那儿的。

要说宋白氏在娘家最担心什么,就是担心新媳妇照顾不好儿子,所以打回来看到沈翩然这模样,真是疑惑不已。

宋席远一顿,只说:“她好了,懂事了,娘不高兴吗?”

那当然不是,宋白氏摇摇头,谁不希望自家和睦、日子顺心,只是她觉得奇怪罢了,总感觉沈翩然忽然变好的背后藏着什么目的。

宋白氏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一惊,忙拉住宋席远的手:“儿啊,你媳妇儿是不是打算赚足了钱跑啊?”

宋席远神色微变,嘴里却说:“不会,娘,你想多了。”

“怎么不会……”宋白氏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对,脸一下子愁苦起来:“你媳妇儿现在有了本事,立起来了,哪能不跑?儿啊,你可要把人给看住了,娘花钱买下她,没让她跑了谁来照顾你?”

宋白氏性子软,但是遇到宋席远的事绝不含糊,立即就问:“你们这些天睡在一起吧?你媳妇儿变好了,那你们有没有……”

她语气犹豫,宋席远瞬间明白了意思,含糊道:“没有。”

“那咋成!”宋白氏急了,“你得赶紧把人办了,等她怀了你的种就跑不掉了。”

宋白氏说得理所当然,她一个当娘的过来人并不害臊,反之宋席远耳根都红了,并且眉间下意识微皱,似乎不大赞同。

宋白氏推了推他胳膊:“儿啊,娘知道你是读书人,懂得多,有些想法跟娘不同。但是其他娘都听你的,唯独这个必须得听娘的,知道吗?”

“……嗯。”宋席远不会反驳母亲,他心里隐隐也有一点赞成宋白氏的话,只是他想到沈翩然近些天的表现,敏锐地觉得这件事情怕是要拖很久。

宋席远安抚道:“日子还长着呢,您别担心了。”

宋白氏见他听见去也就不多说。

因为天色也晚了,沈翩然没有炒太多菜,一荤一素,配上一碗青菜鸡蛋汤。

饶是这样简单,宋白氏还是吓了一跳,差点坐不住,“这,这太多咧。”

她过惯了清苦日子,在她眼中鸡蛋已经算是大荤了,没曾想还有一盘红烧肉,肉的香味扑扑的往鼻子里面窜,宋白氏双手双脚都局促起来。

“这,这要花不少银子吧?”

沈翩然不敢多说,只道:“我买的是瘦肉,便宜呢。”

再便宜那也是肉啊,宋白氏一脸心疼,有些埋怨沈翩然花钱未免太大手大脚了吧?但一想到这钱是她自己挣的。

沈翩然心中汗颜,这么简单的菜宋白氏就能这样,那她以后再做些好的岂不是要上天?

边这么想,她边讨好地说:“娘,您先尝尝我手艺。”

宋白氏被塞了一碗肉,他的表情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到最后还是抑制不住香味把肉放进嘴里,嚼着嚼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略有些尴尬,沈翩然只低着头吃自己的饭。她作为现代人享乐为主,要让她改的话是不可能的,又不是赚不了银子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吃到一半时,宋白氏终是忍不住了,把碗筷放下:“新媳妇儿啊。”

沈翩然道:“您叫我翩然就好。”

宋白氏点点头,犹豫几分,下定决心说:“娘当时把你买回来是为了照顾小远,这是你最主要要做的。至于生意什么的,你有本事,娘不阻拦,只是这赚来的钱得交一半上来。”

宋席远喊了一声:“娘?”

宋白氏这次没理会,“我手里有你的卖身契,按契约上严格来说你算是宋家的奴仆,但我和小远都不是那种人,进了家门就是自家人,把你当新媳妇你就要守宋家的规矩。家中就我一个长辈,所以我现在立这个规矩,不管将来是你还是小远赚了钱都必须交公一半钱,这钱娘不会用,留着给你们的娃。要是男娃就攒聘礼,要是女娃就当嫁妆……不过男娃好些,好养活,还能帮帮你们做事,要是多生的话也好,将来有两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跑,多热闹。”

起初沈翩然还认真听,然后就听宋白氏越说越拐向奇怪地事情上去了,不禁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宋席远也有些无语:“娘!”

宋白氏回神,发现自己岔了话题,尴尬一笑。她嫁进宋家时,头上已经没了长辈,只有宋父和宋大伯,所以没婆婆在上,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和新媳妇儿相处。

她刚才上面的话都是照着别人家依葫芦画瓢说的,也不知说的对不对。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攒住沈翩然的钱,好拿捏住她,别让她心野跑掉了,到时候找都找不到。

沈翩然也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她对此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宋席远对她不错,宋白氏也不是那种传说中的恶婆婆,她为什么还有舍近求远跑掉呢?

她对原身之前的生活不感兴趣,只想过现下,再者她一单身姑娘,跑出去没有身份证明,一不小心被逮住那就变成了流民,又或者她的卖身契被登记在册,依旧是逃不掉被抓住的命运。

即使这个架空朝代的对女性没有那么苛刻。

所以综上所述,沈翩然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挺好的,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呀,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前打算把存钱交给相公,现在娘来了那就给您吧,我留一小部分银钱周转就好了。”

宋白氏心下一松,面上露出笑容:“好好。”

晚饭后,沈翩然和宋席远二人在宋白氏满脸慈祥的目光中进了厢房,关上门。

一进去,沈翩然就抖了抖胳膊,有些受不住的说:“娘的眼神也太奇怪了吧。”

宋席远没说话,沉默了片刻,鸦羽般的睫毛轻颤了颤,“之前你说留下,可是真的?”